她感觉到这人走到她身边,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她的筋脉游走,“你怎么快要死了?谁对你下了魂绕?”
而这个问题就像一条清晰的道路一般,对啊,她为什么要死了,魂绕又是什么?
不知怎地,庄周梦蝶幻境中的一幕跃上心头。
龙熙最后丢在她身上的红色丹药。
她离死不远了,头脑反而清醒过来,眼前似有黑纱遮挡视线,只能看到模糊却又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向她走来,轻轻伸出手。
一股清凉之意自她额头缓缓温润她的识海,不知怎么,她竟然有流泪的冲动。
她意识到,世间真的有命运有宿命,她命不该绝。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
燕红提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成了一只鸟,而且是不会飞的鸟。
但是鸟儿也有自己的渴望。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那种滋味很难受,可是又很不一样,她怀抱着希望与期待,只为了短暂的相见,她可以忍受黑暗,忍受孤独,忍受着漫长时光的侵蚀。
她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等一个人,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一阵鸟鸣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这让她感到无比舒适。
在不远处,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此人正在拿着玉简翻看,眉间微皱,在他身前已经有了一大堆书简,简直可以把他整个人埋起来。
他须发皆白,外貌却停留在青年甚至是少年时期,桃花眼不见了笑意,分外清冷凛冽。
袖间的雀鸟颜色却越发黯淡,似乎失去了光泽。
乍一看,他的气质很像清如许,带着高不可攀,但总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不同的是,清如许的亲近是冷淡的,就像照着冷冷月光,他永远在,也永远与别人保持着同等距离。
而始晏真人却不然,他对她的亲近没有距离感,好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就像现在,注意到她醒来后,始晏真人先是视线一住,细碎的流光慢慢溢出眼眸,是流转的笑意。
他是个很直接的人,将一切都表现的很明显。
而后,指尖白光一闪,那些堆叠的书简全不见了踪影,“你醒了。”
燕红提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平时虚弱了许多。
“多谢……”她轻声道。
始晏真人却冲她摆手,悠悠叹息,“不用谢,我不救你你也应该死不了。”
她听叶辰说起过,始晏真人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就修炼有成,比如归元诀的窥天术,比如真实之瞳,很年轻的时候就修炼到最高境界。
若不是归元殿事务繁杂,受师父遗命所限,或许他早就飞升大道。
此时他已然这个年纪,那么想来已经施展了多次窥天术。
是啊,没有他,她也不会死。
真的可叹可笑。
一转头,才发觉异样,惯常的阻滞感消失,她的面纱不见了。
“你不要担心,你脸上是我做的面具,没有人可以看到你的真实样貌。”她还没有说什么,始晏真人已经说道。
她放下心来。
其实也不必担忧,她不是还不到死的时候吗?就是露出真实面目又怎么样?
她如此自暴自弃的想法在这一刻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我睡了多久?”外面天光大亮,但明显已经不是午后。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他淡淡一笑,“你如果再不醒来,院子里躺的那位快要死了。”
她恢复了些气力,勉强坐起,向着院子望过去,檀乐宁的确还躺在院中。
浑金剑随着她昏迷被收回,檀乐宁肩膀处一大片干涸的血迹还没有被清理,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生死不知,但是从他在昏睡中依旧颤抖的身躯看出,显然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查阅了古籍,只能知道他被两股不同的力量所伤,而且这力量还在他体内不断的摧毁他的经脉,本来他早就应该死了,却还活着,
据我推算,他体内那股奇怪的治愈之力也只能让他再多活半个时辰。”始晏真人说道。
燕红提本来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深想过他一定会有保命的法宝。
于是在浑金剑剑气中同时注入了魔力和灵力,即使不能让他立时毙命,也会令他苦不堪言,慢慢摧毁他筋脉。
随着时间推移,任他有再好的灵丹妙药或者秘术他都必死无疑。
“你是怎么做到让这股力量一直在他身体里的?”始晏真人似乎颇有兴致地分析着,“你的体质似乎就极为特殊。以什么为媒介?血?”
燕红提微微一笑,慢慢站了起来,还是拿起了一方面纱遮住脸,“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力气回答我的问题。”
她向着院子里走去,始晏真人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