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听说了崔知鹤要以身试药的事,又气又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崔知鹤不许他来看,却犟不过他,不许他离自己太近,只能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距离自己两步的地方哭嚎。
长随一声“公子~”如泣如诉,崔知鹤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周太医则不停的唉声叹气:“这让我怎么和你祖父交代啊!”
崔知鹤罕见的笑的有些少年人的调皮:“周太医,不要不相信你的医术啊!”
好不容易说服两人一个去用石灰处理尸体,一个去继续多准备一些药剂。
崔知鹤就见吴庭沉默的站在一边背对着他。
“吴统领?”
吴庭转过身,崔知鹤吓了一跳。
吴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黑壮汉子,这会儿眼睛红肿,神情憔悴,看见他,眼里的泪止不住又冒了出来。
“吴统领,你,你别哭啊!”崔知鹤手忙脚乱的安慰,却又不敢离他太近,只能干着急。
吴庭沙哑着嗓子:“大人……”
崔知鹤赶紧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周太医已经研制出了药剂,实验结果也表明是有效果的。”
“可是只有六成的治愈率。”
崔知鹤面对着这个铁血的汉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却见吴庭用手擦了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人,您一定会好的!都说您是神仙下凡,神仙一定会好的!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这几日我都会在疫病所,你把县衙里的账册拿来我看看。另外,我也担心最近这几日会有人作乱,你派人暗中多盯着城内的水源和做粥的伙房。”
想了想,崔知鹤压低声音:“那个胡人应该快撑不住了,今日你去给他上一次药,不要和他说话。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理他,只需要把他说的话记下来。”
吴庭领命,张张嘴,犹豫的看了看崔知鹤,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半夜,崔知鹤开始发热,持续高热下他头痛欲裂,挣扎着起身想喝口水。
有人扶着他的后颈,给他喂水。
他迷迷糊糊中喝了水,又挣扎着躺下。
因为高热他烧的脸色绯红,像是在脸上敷了一层艳丽的桃色脂粉,眼尾浸出红痕,唇色极浓,如同丹砂般糜烂,月色下,那张月明风清的的脸竟显得有几分可怜脆弱。
秦逸之没有心思关注他在高热下无意暴露出来的绝色,只是焦急的换着他头上被打湿的方巾,却怎么也不见热度褪去。
直到第二日一早,崔知鹤才稍微清醒,强撑着喝了几口粥,却感到手臂上有些痒意,他挽起袖口,左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颗麻疹。
“哐当!”
褚月握着勺子的手一松,白瓷勺从手中滑落,和粥碗发出清脆的碰撞。
她红着眼就往外跑,崔知鹤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住她。
褚月跑到一旁熬药的地方,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咬住牙,发出断续的抽泣声。
旁边传来染上瘟疫病人的声音。
“哎,听说了吗?那个少年县令昨晚上发热,烧了一晚上。”
“估计是活不成咯,他用的可是最严重那人的痘粉,怎么可能救得活。”
另一人还想说什么,褚月拿起碗就砸过去:“说什么呢?!”
她气的几乎浑身发抖:“要不是崔大人,你们有饭吃吗?有药用吗?崔大人为了你们试药,你们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她捂着胸口:“你们还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