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撒谎。”崔知鹤看向长随:“把他带到疫病所看管两天。”
这些人应该是知道井水边有人看守,所以才不敢派自己的人来。
按照目前来看,徐州知州蒋益存肯定有问题,不过如果真要监禁他,必须要拿到关键证据才能上达天子,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但那胡人只是个边缘人物,不涉及核心,跟蒋益存没有接触过。
秦逸之也没有证据,最多只能算个人证。
崔知鹤暗自思忖,看来只能先让吴庭去佟记米铺探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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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内,吴县的瘟疫得到了暂时的控制,徐州不少地方的灾民都千里迢迢赶来吴县,吴县县衙统一把他们安排在城门外的“疫病所”里,给他们提供药物和食宿。
为了防止瘟疫扩大传染,崔知鹤让文书在县城中贴上告示。感染了疫病的人统一居住在疫病所,一但死去,官府为其收殓统一焚烧掩埋。
所有进入吴县的人和物品都需要一一登记,并且要洒上酒或者用柏树枝的烟熏过,如果有人故意扰乱秩序或者扩大瘟疫传染,一律笞四十,举报者赏银五十两。
处置了两个往井里投毒和故意扰乱秩序的人后,吴县上下如同铁板一块,不管是胡人还是当地土匪、甚至是大魏人面孔的胡人暗探都没办法渗入。
不过这样一来,吴县官府的存粮也仅仅只够维持三个月,从私人店铺买粮成了当前最紧迫的事。
前期一直忙于瘟疫治理的崔知鹤这才抽出时间派人收集县城内米铺的售卖价格,顿时一惊。不管是吴县还是徐州其他地方,原本一千钱一石米,因为瘟疫竟然涨到了两千钱,甚至有继续上涨的苗头,只是徐州各地官府到底还在抑价,所以上涨并不明显。
而调查源头,最先调高米价的正是佟记米铺。
吴庭也带过来一个派去调查佟记米铺的探子。
“大人,小的去佟记米铺看了,掌柜伙计据说祖祖辈辈都是大魏人,不过米铺后院紧锁,除了掌柜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有不少人把守,根本进不了。”
崔知鹤手指在桌上轻点,陷入沉思。
既然佟记米铺真的和胡人有勾结,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掌柜的本身就是大魏面孔的胡人暗探,长期扎根在大魏;
另一种则是掌柜的被收买了。
暗探继续汇报:“瘟疫一爆发,佟记米铺就立刻调高米价,引得徐州其他米铺纷纷效仿。
有不愿意涨价的当天晚上店铺就会被砸,这些店铺去知州府衙告官,知州根本不理会,把人打一顿就扔出去。这些人没办法,只能跟着佟记米铺涨价。最奇怪的是,瘟疫爆发以来,各家米铺也有些吃紧,只有佟记米铺粮食似乎源源不断。”
等暗探下去,吴庭这才向崔知鹤汇报。
“大人,秦逸之的身份核实了,确实是徐州秦家人,秦家是粮铺里的大户,据当地人说四个月前秦家被离奇灭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看来这些人背后有蒋益存的扶持有恃无恐啊!”崔知鹤冷笑:“如果这个时候我抑制吴县米价,但徐州其他地方的米价上涨变贵,这里独独便宜,恐怕没有米商肯过来卖米吧!
商贩不来,吴县就会缺粮。有钱又有粮食的人也不敢出来捐粮。
如果三个月后吴县县衙也没了米,灾民害怕,说不定会到处作乱,烧杀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