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官员伸着头看得正起劲儿，猛然听到声响，一个没跪稳趴到前面官员身上。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看，又对上纠察御史的眼睛。

闵南官员咽下一把辛酸泪，苦着脸跪回去。

可恶！让你八卦！让你八卦！

“陛下，臣有罪！”崔知鹤果断跪拜叩头，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臣自知罪孽深重、不该欺瞒陛下，请陛下责罚！”

魏帝心情并未平复，依旧沉着脸:“崔知鹤，念在你有功的份上，朕饶你一命。自即日起，革除左谏议大夫之职，你就回去好好反省吧！”

说罢，甩着袖子就走。

他身后，崔知鹤伏在地上:“谢陛下！”

谁都知道，宋德一案，牵连甚广，今日之后，京城必定动荡，因此早朝结束后，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额头冒细汗，有人急切往外走，也有人悠闲自得，慢慢悠悠回家去。

“高大人！”

高洵正拢着袖子晃晃悠悠，却突然被人叫住，看见来人，他笑眯眯地行礼:

“崔大人。”

崔知鹤郑重回礼:“高大人，陈瑞的事，多谢了！”

高洵摆摆手:“崔大人不必谢我，要谢就回家去谢谢你爹吧！”

“我爹？”崔知鹤傻眼，结结巴巴:“是、是我父亲让您……”

“嘘！”高洵食指抵住唇:“崔大人，您还是回去再问吧，您暂时停职在家，这御史台事情还多着呢，我还得赶紧回去处理着，就先告辞了啊。”

崔知鹤与高洵分别，等走到宫门口，一眼看见正站在马车边等着的崔攸。

崔知鹤缓慢挪动脚步，面对这张冰块脸，他莫名有点犯怵。

“走那么慢！”崔攸拧眉，一眼瞪过去:“等我来请你？”

“嘿嘿！爹，我扶您上马车！”崔知鹤赶紧跑过去，装乖卖巧，讨好地扶着崔攸上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往梧桐巷子走，崔知鹤觑着崔攸的脸色，见他好像没有特别生气，这才开口询问:“父亲，高大人是您的人？”

“多年前，高洵初为谏官，还是个愣头青，梗着脖子弹劾瑞王，差点下了大狱，性命不保，我上奏救了他一命。”崔攸看着儿子，也缓和了语气:“朝堂浸淫多年，他还能不忘当年恩情，实属不易。不过宋德在朝多年，行事张扬，树敌众多。高洵做这些，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有利可图，谁也说不清。”

有利可图，崔知鹤咀嚼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好了，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应付你娘吧！”崔攸看着他额头上磕出来的青紫，有些心疼又有些头疼:“现在停职在家，还算意料之中。回去以后你就好好休养，多陪陪你祖父，宋家的烂摊子我来给你收拾。”

“哦。”崔知鹤乖巧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可楚家……”

“楚家的事你就先别想了。”崔攸立刻打断他，意有所指:“陛下让动的，才能动；陛下不让动，那就别动。”

崔知鹤垂下眼:“我明白了。”

崔攸面色严肃:“你明白就好，你得记住了，我们是陛下的臣子，要始终忠于陛下才是。”

马车晃晃悠悠，崔知鹤勉强牵了牵嘴角，有些恍惚。

忠于帝王，忠于一个姓氏。

这般盲从，真的是为这个国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