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喜欢或是不喜欢自己,她一眼就能瞧出。
一次醉酒,阿伏干说出心里话,说觉得她像沙漠里的月亮花,纯洁又漂亮。
十三嗤之以鼻,想不明白这俩词是怎么安到她头上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扮作温温柔柔的妻子模样,就像从前在宫中,扮演乖乖巧巧的女儿那样。
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演戏而已,十三依旧得心应手。
但,阿伏干与父皇,似乎并不一样。
害怕她吃不惯固丹食物,阿伏干会专门四处找寻会做大魏宫廷膳食的厨子,又找来中原的戏班子给她唱戏解闷;
沙漠里能生长的植物很少,能开的花更少,但阿伏干却总能找到一束束或艳丽或清丽的小花,插在她床头,比起大魏宫廷,这些花显得粗俗小气,但已是他能找到的最好;
……
出生宫廷,生母卑贱,父亲虚伪,从未有人对她这么上心,也从未有人真心对她,更没人如此信任她,甘心交出权柄。
十三想,或许自己也是动过心的。
可冷酷的皇宫让她的心变得冷漠,卑微的地位让她无比渴望权势,掌权固丹的这半月,是她此生最舒坦的日子。
对整个国家的掌控与支配,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像是最美妙的梦。
可阿伏干回来了,这场梦又碎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生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从前是父亲施舍的权力,如今是丈夫赐予的权柄。
一旦他们想收回,自己就会一无所有。
可,凭什么呢?
十三温柔地对阿伏干一笑,眼中情意绵绵,她轻轻抚摸着还没显怀的肚皮。
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啊。
她需要爱,但比起爱,她更贪恋的,是权力。
而权力面前,没有夫妻,没有对错——
只有成败。
*
“咕——咕——”
秃鹫在天空盘旋,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猎物,鲜美的血腥味让它暴躁地不停扇动翅膀,一点点压低身躯。
它已经盯上这个猎物好几天了,但它深谙捕猎之道,这种只有两条腿的猎物会很巧妙地借助别的东西反抗。
所以,它并不着急。
这是一场持久战,这只猎物已经奄奄一息,马上就会失去反抗之力,而一旦猎物倒下,它会立刻去啄食最鲜美的肉。
董魏眼前昏沉沉的,嘴皮被咬出的血痕已经结痂,干裂到轻轻一碰就会掉落一小块连着皮的肉。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甚至没有力气去呼吸,似乎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带出身体中仅存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