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呢,都是什么结果啊。”
史进先行汇报,“陈亲王大婚,举城欢庆,因此订了大量糖果,前一街香糖铺子要的最多,各色糖果共计两百五十斤;南街糖铺二百斤、北街一百五十斤、主街一百八十斤,前二街二百二十斤,最后的陈家铺子八十斤。”
夏知义听完猛吸一口凉气,“这数量,听得我牙疼。”
沈奕欢也叹口气,“陈亲王身份尊贵,百官各府,皇宫、军营还有全城百姓,这些甚至都不够。”
夏知义拍拍史进的肩膀,“那统计患病人数以及其他信息很难吧。”
史进深吸一口气,好似回忆起上午的痛苦经历,沉默许久才继续汇报,“经查验,所有中毒者所吃的糖不过七十斤。”
“那岂不是每个店铺都有可能?”
沈奕欢沉吟片刻,“有问题的应该是陈家店铺。”
“其实,他确实有嫌疑,因为他名下还有药铺,是最有可能拿到砒霜的。”
史进拱手,把卷宗递给另外二人,“沈大人说的是,我们在调查中发现,患者大部分集中在十三岁之后的少年群体,且他们吃的糖中,都有步步高升糖和狮子糖。”
“前一街的香糖铺子里特产便是狮子糖,而步步高升糖,是陈家卖的最多,我们还发现,他们之所以吃这两种糖,是因为想要在快要开始的春闱考试中取得好彩头。
剩下的孩子和老人只是觉得这两种糖制作精美可爱,才选择食用的。”
沈奕欢看着两人,“我今天去他铺子的时候,发现他穿着不符合身份的短衣短裤,鞋子上还有些湿润的泥巴,身上冒着汗,好似在背地里做些什么。”
夏知义捏着下巴思考,“这个天气确实不该有湿润的泥巴出现。”
史进突然大喊一声,“呀,他不会是在消灭罪证吧。”
三人连忙坐上马车赶往陈家铺子,只见里面只有陈家儿子陈述在看店。
他自然是认识沈奕欢,连忙上前迎接,“沈大人再次过来,是还有别的吩咐吗?”
“你父亲呢?”
“父亲在仓库里清点库存,还没出来。”
由陈述带路,三人往后院赶去,庭院里的一只黑狗正躺在花坛后面一动不动。
陈述向沈奕欢三人指了下仓库的位置,然后去查看黑狗的情况。
仓库房门紧闭,虽然阳光正好,却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本能地不想呆在这里。
沈奕欢找来蓝心,由她将门打开,里面的情形令人震惊。
“啊!!!!”
陈述的叫喊声响彻庭院,他抱着浑身是血的黑狗大声叫他的名字,“将军,将军,你别死啊。”
沈奕欢悲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仓库。
仓库里一片狼藉,一具身穿富贵金钱纹长袍的无头尸体坐在地上。
头颅则吊在房梁之上,嘴里好像塞满了糖果。
史进从地上的洞里找到一包药品,仔细闻闻,确实是砒霜。
证据确凿,又发生命案,京兆衙门很快便控制住这间店铺。
陈述蹲在地上,无精打采,薛明瑾听到消息前来安慰他。
“父亲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薛明瑾没有回答他,只是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安慰。
其实在听母亲说完案情的时候,他也大概猜到陈伯伯的意图。
他是商人,他的儿子陈述虽然在四书馆名列前茅,可却不能参加考试走仕途,因此他心底的邪念升起。
从自己名下的药铺里取出砒霜,拌在步步高升糖里,让那些期待高中的考生们吃完纷纷头昏腹泻,以期望他们在三天后的考试中发挥失常。
让他们即使有机会参加考试,也只能名落孙山,和他儿子一样成为普通人。
月亮渐渐升起,薛明瑾还是跟着母亲离开,他相信,等陈述冷静下来,也会想到其中原因,心中祈祷他能够接受这一切。
路上沈奕欢一直盯着薛明瑾,只见少年挠挠头,“母亲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受父亲牵连无缘仕途,心中却没有埋怨。
我只希望以后能在四书馆或者五经馆里当一个教书先生,用自身经历警醒他们,一个人动邪念会给自己和子孙带来多少难处。”
明月高悬,照着前方的路,微风吹过,抚平伤感的心。
“母亲,我能请你帮我的同学写一封推荐信吗?”
“你想让他去参军?”
“母亲睿智,我只希望他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他文治武功皆名列前茅,我还是不希望他被商人身份困住,一生不得志。”
第二天一早,一个神情落寞的少年在朋友的欢送下,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策马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