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一声,挣扎着想要翻身,就看见母亲正一下又一下地挥舞铁锤,砸向他的腿。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温热的眼泪混着冰冷的雨水布满脸颊,“母亲,求母亲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大声呼喊,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一刻,小小年纪真正体会到死亡的逼近。
他死死掐着宫殿里的青石砖,渐渐没有意识。
再次醒来时,雨声已经渐微,只剩一些残响,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没有死,昏迷前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不断重演。
他感到浑身都如火烧一般灼热,腿上的伤痛如海浪般向他冲击,他吃痛出声。
“演儿,你没事吧?可吓坏你母亲了,小小年纪怎么能爬到屋顶上去呢,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淘气了哦。”
宣王看向这位面色娇嫩的稚嫔娘娘,一头雾水,沙哑着声音询问,“娘娘此话何意?”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母亲跟着父皇一同来到床前。
他有些不敢直视母亲,下意识地向往后躲,腿上的伤痛不断地提醒着他,母亲是那样可怕。
杨才人见状坐在床边,把他拉过身前,抚摸他的脑袋,“演儿你终于醒了,都是母亲不好,这才让你受伤,你不要怪母亲好吗?”
宣王浑身僵硬,任由母亲抚摸自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皇帝冷眼看着这一切,“演儿,下着大雨,你爬上屋顶做什么?这个腿,真的是自己摔下来弄伤的吗?”
宣王抬头看向他的父皇,这是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父皇从来都不关心自己,这么多年,见父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母亲抓着他的手,警告的意味明显,他吞咽着口水,沙哑着声音回答。
“是的父皇,孩儿……只是一时兴起,这才爬上屋檐,没想到就这样从房顶掉下来,孩儿知错,害父皇母亲担心了。”
皇帝深深叹气,“以后要小心点,不要随便离开皇子所,明白吗?”
宣王眼神委屈,如一只受伤的小鹿,他心中暗暗回答,可是,昨天明明是自己生辰。果然除了内侍,没有人记得。
这半年,他一直卧床疗伤,可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
他坐在床上,看向那一把小小的轮椅,心中无限酸楚,他接受不了自己就这样变成一个废物。
他不再吃药,每天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每次都是直直倒下,浑身被摔得淤青一片。
父皇下旨,让太医院院首亲自给自己治疗,可又是一个月过去,自己的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
院首轻叹一声,“宣王殿下恕罪,老朽用尽毕生所学,可实在无力回天,我有些不明白,这双腿真的是从房顶摔下造成的吗?”
他只是温和地朝院首笑道,“我相信您已经尽力,这是我的命数,你尽管去向父皇复命就是,就说是我自愿放弃治疗的。”
院首轻叹一声,背着药箱缓缓离开他的寝殿。
就在他以为自己此生都要坐上轮椅的时候,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的腿竟然慢慢有了知觉,他又惊又喜,可还是决定暂时掩盖这个秘密,这一掩,就是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