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田螺姑娘”,多的是钓大鱼的长线。
中年男子想起云舒一双澄澈的眼睛,觉得侄儿这神情有点刺眼。
年轻人呵呵笑:“不信吗?那就等着瞧。”
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云舒看他的目光,有尊重,还有怜悯,如果不是认识他,何来怜悯?
他叹气道说:“那就等着瞧。实在不行,不就在广交会找个人吗,还能难得倒侦察兵出身的我?”
还真难倒了。
云舒跑出去后,已经急得快要冒烟的李蔓看见了她,差点想打人:“你怎么不早点出来,不知道人要急死的吗。”
她在展馆前前后后都找了半个小时了,什么被拐卖被小流氓欺负……能想到的都想过了,自己被自己吓得半死,偏偏局里就没个人肯帮她一把,哪怕留个人帮她站在这里候着都没有,都跑去吃饭去了。
“那个王有志看见过我在里面的,他没跟你说吗?”
李蔓只觉得一股血气都冲脑门上来了,她性格刚强,但也不是不会转寰的人,只因为她一次没给他们兜底,他们就这样无情,呵呵,真当这个临时工有那么香吗?
她压住火气让云舒便把事情讲述了一遍,云舒做贼心虚,不敢提跟外商吵架的事,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她只提自己如何帮人家推荐农机,推销土特产,李蔓听得目瞪口呆。
李蔓这才知道闻涛为什么那么狂,人家不但自己变态,人家教出来的学生也变态。
到底没忍住,特地给闻松打了电话。
闻松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不要再带她去了广交会了。”
李蔓不赞同:“现在国家正需要人才,你们却要把她压在山窝窝里?”
闻松反问:“李蔓,现在,你觉得你有能力护住她?”
李蔓不能。
下午,她就退了房,住到了别处,带云舒去羊城逛了几天让堂妹开开眼界就回去了。
傻乎乎的云舒不知道,那个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中年男子,是个县委书记,那个她看起来挺仗义的年轻人,是个相当有名气的官三代。
两人下午没等到云舒去自投罗网,再去找哪里还找得到,连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开山祖师爷都找不到,因为他李蔓一走,他就躲不开,然后就露馅,被上一级领导直接叫滚了。
云舒去广交会这件事,在宁岭农中连个水花都没有掀起,爱问东问西的闻冬梅去上工农兵大学了,闻秋月跟她没那么熟,听她说跟堂姐去羊城,以为是走亲戚,只是问一下羊城的样子就没再聊了。
云舒:……她也不是特别想显摆,但是,她其实可以谦虚地提几句的。
但闻秋月不问,她又不能去追着闻秋月谦虚自己去羊城参加了广交会,并热心的为好些公司提供翻译云云。
锦衣夜行啊!
田螺姑娘一颗火热的心没处安放,那咋办啊,写信给吴大哥啊。
她在信中很是谦虚地写了自己去羊城如何如何给外商们推荐农机,让本来只想订一些试试的多订了多少,如何如何去帮老区的人卖土特产,也算为老区人民做出了贡献云云,用词倒是挺谦虚,但司马昭之心隔着信纸都能闻得出来。
当然,同样不敢提跟外商吵架的事。
可见再诚实的孩子,也有避重就轻的本能。
吴江读信时刚好在喝茶,一口茶水就给喷了出来。
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倔头倔脑的小丫头得意洋洋起来的样子。
难怪她铁心要去宁岭,看来,宁岭,真是她的福地,小丫头终于褪下了一身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