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崔宏靖的腰不再挺拔,有些蹒跚地离开。
这样的崔宏靖,和她印象中的崔宏靖,是两个人。
这样的温丙,和她印象中的温丙,也是两个人。
次日一早,梅雪儿就去了梅芊月的院子,“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买些东西,你陪我可好?”
因为怕冷,梅芊月自回京后,就基本上就没出过门。
她看看屋外树上的冰挂,“我,可以出去么?”
“多穿一些,不碍事的。每日都闷在屋里,反而不好。”梅雪儿拿过裘毛披风,替她披上,“昨日爹跟我说,过了年要将李姨娘和芷画送到庄子去。他们害过我,我可以不管他们,不给他们送行,让他们走,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极限了。可你与我不同,无论他们怎么恨你,毕竟是你娘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姐,你好歹总要做做样子,至少为他们置办些出门的物什。他们要不要是一回事,你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免得落人口实。”
梅芊月点点头,“大姐说得对,我随你一同去。”
上了马车上,梅芊月一直垂着头。
梅雪儿知道她此刻心情复杂,说再多的话,也安慰不了她。
一切,都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梅雪儿轻轻捏着她的手,“你也要马上出嫁了,这个相府,是越来越冷清了……好在我回来了。我虽不争气,也好歹能让父亲和大哥每日回来后,不会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
“大姐。”梅芊月抬眸看着她,“记得我从小就怕你,不喜欢你。可直到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大姐,其实你真的很好。”
梅雪儿苦笑,“以前我荒唐,你不喜也很正常。今后,我不会再荒唐了。和离了,也没想过要再嫁人。所以,便盼着你和孝亲王,能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这样的话,咱们梅家三个女儿,也总有一个正常的不是?”
梅芊月从这席话里,听出一抹心酸,“我也不一定能正常。我不过是一头热,他到底对我,是个什么心思,还不知道呢。”
“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如愿的。更何况,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他对你,有意!”
马车停在轩辕大街,国色添香楼前。
因为走不动了,到处都是人。
前些日子的骚乱、那些大火,阻挡不了富贵人家过年的热情。
都说女人的银子是最好挣的,国色添香便深谙其道。
这是一栋有三层楼高的铺子,一楼全是胭脂水粉,二楼是各种头面首饰,三楼是VIP专区。
整个京城,就数这里的胭脂水粉和首饰质量最好、最高档,也最贵。
即便出席皇宫里的宴会,若谁戴了国色添香打造的饰品,都会遭来其他女人的羡慕和嫉妒。
可见,这家店的首饰,简直就是汽车界的劳斯莱斯,还是顶配版。
价格,也自然不便宜。
每个季度,国色添香都会有一款新品推出,限量供应。到了年底还会推出一款年度孤品。
每次推出新品头一晚,都会有人在铺子前排队候着,生怕去晚了,就买不到限量款了。
所以,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女人的钱,总是最好赚的。
因为她们用的任何东西,都永远差一件。
今日,是国色添香推出年度孤品的日子——一套独一无二的头面。
故此时的国色添香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温丙驾驶的马车,走不动了。
梅雪儿在马车里,依然能听到外面的各种叽叽喳喳。
“抢不到年终那款孤品,能抢到月底限量版也不错。”
“去年那款可是竞价竞到了三十万两。”
“这么贵,我可买不起。”
“谁说不是哩,我排队也就只为来凑凑热闹,能瞧瞧也就心满意足了。”
“嗯。能看一眼,这辈子,也值了……”
……
梅雪儿越听越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这些世家贵族的小姐们,心甘情愿大冷天在寒风中候着?
看来,这样的饥饿营销,放在古代,也是有市场的。
她突然想起,好像原主也来抢过,可因为父亲不许她戴如此招摇的饰品,不给银子。所以至今,她都没有一款国色添香打造的首饰。
“芊月,你知道这个国色添香么?”梅雪儿问。
“如此有名气,自然是听说过的,却没瞧过。不过,我听说无论是从用料,到花式,再到工艺,国色添香的东西都是极品,莫说大真,在昌国、西陵、东滨这几国中,都无人能及。”
“那,咱们也去瞧瞧?”
“嗯!”
梅雪儿搀着梅芊月下了马车,让温丙找地方把车停好后,再来寻她们。
两人刚挤到铺子前,身边便传来一阵不满,“排队去啊!”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看看热闹,不买的。”梅雪儿赶紧道歉。
“看热闹也是要选人的。就你这样,也有资格看国色添香的东西。”一个刻薄的女声。
梅雪儿有些恼怒,可想到一来尽量不惹麻烦,二来自己的确没排队,便不再说什么,扶着梅芊月转身就走。
可就在她转身回头那一刹那,刚才说话刻薄的少女突然怪叫了一声,慢慢走过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靖王妃啊!哦,对了,现在不应该再叫靖王妃了,前些日子不是已经被休了么?一个弃妇居然还有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