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靖没接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那是因为,她在暗无天日的深宫中,爱上了我的母亲,静妃。”
听到这里,崔宏孝表情才真正显得震惊,瞳孔紧缩,“什么?你说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崔宏靖才说:“她爱她,那是一种畸形的爱。我母妃性子温良,婉姨产下你之后,母妃觉得她无亲无故便生了怜悯之情,每日悉心照料她。或许,在婉姨看来,那样的关爱无疑是黑暗中的一团火苗,挽救了她早已死去的灵魂……渐渐地,两人成了好姐妹,可我母妃直到死,也不知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好姐妹。那些年,我母妃挺受父皇宠爱,每次父皇临幸我母妃,婉姨都会独自在寝殿里自残,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直至现在,她手臂上,都全是刀割过的伤疤。她自己早已不惧生死,却也知道这份畸形的爱若曝光,我母妃定会受牵连,所以,她一直将这份爱深深埋在心底最深处。因为对母妃的爱,她便将我也当成了她的儿子。母妃离世后,她曾想过殉情一起离去,可你也知道,那时我的处境很不好,她也就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她说她要竭尽全力护着我,哪怕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也要活着,因为我是她所爱之人在这世上惟一的骨肉。”
崔宏靖说完了,殿中一阵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桌上的茶水已经变凉,崔宏孝才吐出一句话:“一个既可怜又疯狂的女人。”
崔宏靖知他与婉贵妃之间的母子情分少得可怜,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以你其实是皇祖父的儿子,是父皇的弟弟,你登基并无任何不妥。”崔宏靖道,“你既然也是皇子,便应承担皇子的责任,你想想,如今还有谁能担起这大任,所以,登上那个位置护佑我大真百姓,是你的义务和责任,你可明白?你一定会是位名君、仁君!而我与你不同,我跟你说过,我绝不允许崔启墨的儿子登基,雪儿离开后,我对此也早没了心思。而且,扪心自问,我不如你。因为我自小便生活在仇恨中,戾气太重。我怕,怕自己大权在握后,会成为第二个崔启墨。”
崔宏孝有些小心谨慎地问:“此事,还有谁知晓。”
崔宏靖轻轻摇了摇头,“此事对父皇来说是耻辱,除了身边最信任的付公公,他未告知任何人,而婉姨更是不可能将此事告知其他人。我知晓实情后,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除了你。”
崔宏孝微不可察地长长舒了口气。离开时,他一向挺拔的背脊,微微颤动,一向稳健的步履也有些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