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很长,没入的方法也十分刁钻,是让苏十安用内力给逼出来的。
可他大意了,当时只想着恢复记忆,却没想过银针取出来之后的结果。
记忆是恢复了,可他神思却受了损,有时莫名其妙的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等再清醒时,也总是对那段时间里的事情毫无印象。
起初他还未曾察觉,可后来这种情状愈发明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就算他自己不知道,师父也看出来了。
师父给他把脉,上上下下的全看了一遍,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怎么回事?”那时药王按着他的头颅,每一处都给摸了个遍,“不应该啊。”
脉象无碍,未有外伤,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师父自己都陷入了怀疑,甚至都觉得是他被伤的太狠,承受不了,直接痴傻了。
姬玉轩蹙着眉头,忽然忆起了在西楚时,他把手举到墙洞那里,去接下人送来的生米粒。
他把银针的事给师父说了,师父当即默了下来,一头扎进书阁里去翻阅古籍。
等三日后再见到时,一向乐观的半百老人却揉着眼睛出来,对他说:“师父医术不精,还没找到万全的法子,阿轩你再等等。”
姬玉轩当时只笑了笑,安慰他老人家:“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会无碍呢?不过是都在他意料之中罢了。
他是药王的徒弟,他也会医术,他甚至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命到哪一步了。
他知道自己希望渺茫,除非那人能给出解铃之法,不然他活着就是在等死。
可谢晏辞怎么可能给他?他万分清楚的记得,这人亲口说过,想要杀掉他的。
姬玉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修长,却带着病态的白。
他也想好好陪着熙熙长大,他也想重新站起来,去那朝堂上,跟阁老指着鼻子对骂。
可这些,他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了。
姬子瑜听他说罢,面色阴沉的厉害,恨不得现在就跑去西楚给谢晏辞两脚。
给两脚都是便宜他了,就该让他尝遍阿轩受过的所有苦,然后再将那解铃之法要过来,等法子到手了,他立马把人给嘎了!
“屮!”
姬子瑜骂了一句,而后脚下生风,转身离开了此地。
姬玉轩在他身后问道:“你干什么去?”
姬子瑜冷笑:“让岑翊州灭了西楚,打死他丫的!”
……
姬子瑜离开之后,姬玉轩独自坐在药田中间的那片空地上,静谧的看着远处的熙熙。
药王把自己关进了炮制房内,南星芫华又在陪着熙熙撒欢,一时间无人理会姬玉轩,他就这么坐着,从正午到黄昏。
余晖斜照在山,殷红的云霭笼罩着药田房屋,像是揉碎了的金箔,柔婉的映在每一个角落。
熙熙玩累了,小手在脸颊上抹了一把,转头朝着姬玉轩的方向看去。
“爹爹!”
小家伙敞着手臂,一股脑的奔向他,扑到他的怀中。
临到跟前了,熙熙的脚步却被姬玉轩的手指头给阻拦了。
“爹爹?”
姬玉轩食指点着他的脑袋瓜,不让他碰到自己,勾着唇角道:“刚刚是谁说要去洗漱啊?”
“啊哦!”熙熙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儿,撅着嘴,乖乖认错:“是熙熙说的,但熙熙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