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对那屋子是怕的,每每来到此处,每每止步于前。
他不敢踏进去,只敢在外面粉饰太平。
谢晏辞走着走着,就又来到了这屋子门前,他看着门上的铁链,神思又不知去到了何处。
默了很久,他才对宝源道:“你先回吧,孤在这儿坐会儿。”
宝源提着灯笼转身,走之前非常熟稔的问了句:“殿下要酒吗?”
谢晏辞摩挲着手里的簪子,顿了好久才道:“……不了,孤就坐一会儿。”
宝源不再多说,躬身离去了,准备看着时辰,等到早朝的点了再来唤。
皎月之下,仅剩的一点亮光也被宝源带走了,一时之间,昭雪院陷进夜色里,孤寂萧索。
谢晏辞同往常一样,撩起衣摆,靠坐在门前的地上,静静的听着花树摇曳。
他听了好久才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繁星,笑了笑。
“原先我管着你,什么都不让你碰,不仅把医书束之高阁,还把你药田给平了。”
“可就算如此,也还是拦不住你,明明这东宫里我暗卫这么多,可就是没发现你那些小动作,偷偷摸摸的,搞了那么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不碰那些药材,可你还背着我偷偷酿酒。”
“你用药材酿也就算了,可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大一条毒蛇啊?之前我翻整平溪宫的时候,差点没被那东西吓一跳!”
谢晏辞语气平缓,独坐在这廊檐之下,自说自话。
可说着说着,他忽然嗤笑起来,抬手抓了抓头顶,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掉。
他用衣袖掩着,忍住喉头的哽咽,缓了好久好久。
“云烨,你酿的那些药酒太少了,我都不舍得喝……”
他竭力掩饰着,忍着,可当年的种种还是会抓住机会翻涌上来,一遍一遍的淹没他,提醒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没资格嗔怪云烨,也没资格去讨他的原谅,甚至于没有立场站在他的跟前去对他好。
云烨是姬玉轩啊,药王谷的徒弟,姬子瑜的弟弟。
若是没有他,云烨定会比现在好,大不了就是没能回到临昭,在陋巷里丢了性命,可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生前的最后一段路受尽苦楚,最后被心疾折磨,含泪自戕。
他错的离谱,他一生有悔!
谢晏辞把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的搓了搓,他喘了口气,看着这东西,低声道。
“我知道我不该,可我还是有些贪心……”
他抽了下鼻子,又用袖子擦了擦簪子。
云烨的尸身被他哥哥带走了,他无处凭吊,想云烨想的很了,都会把这簪子拿出来,对它说上一番。
“云烨,要是你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我,不!不是……”
话说一半,谢晏辞自己都摆着手否定了。
“你不用想我,你就对我心软一下,一下下就好……”
“你能不能,让我做梦的时候,看看你的脸……”
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可我见不到你,我的梦里都是你的血,都是你胸口破了个大洞,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