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抱上马车时,只顾着惊叹他身子骨瘦弱,却没曾注意,这人下半身的腿骨肌肉,竟这般僵硬。
他将褥子掀开,去了姬玉轩的鞋袜,挽起他的裤腿,一寸一寸的看了过去。
这越看,谢晏辞心里是越痛,脖颈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呼吸都是困难的。
他颤抖着手去摸,满目的难以置信。
手掌刚触上那莹白如玉的双腿,头顶便响起了道声音。
“看够了吗?”
姬玉轩垂眸凝视着,口吻薄凉。
谢晏辞眼眶霎时红了去,喉头哽咽着,问他:“怎的这么多淤青?”
大大小小的痕迹一块儿接着一块儿,有的地方甚至都紫了去,肿的厉害,像是反复看磕碰给留下的。
姬玉轩手指攥着褥子,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为何会有这么多淤青?
当然是他每天逼着自己摔来的。
他想让自己快些好起来,想让自己能摆脱了那副椅子,重新站立起来。
可他尝试了千万种法子,逼着自己走了这么多的路、摔了这么多次,他那双腿,依旧是毫无知觉。
他的余生,怕是都要困在轮椅上了。
“烨儿……”
谢晏辞一点一点的将他裤腿放下,又将褥子给他盖好。
“会好的,我的云烨最是玉树临风,不会站不起来的。”
他的口吻温柔极了,像是在哄什么小孩子,坚定又偏宠。
姬玉轩却忽然被他惹恼了去,想抬腿要去踹人,但却是无能为力。
“我不是你的云烨,我站不站的起来也同你没有任何干系,你的云烨,早死在了三年前的雪天里!”
“你大可不必在我跟前惺惺作态,因为我不会爱你,更不会被你的装腔作势蒙蔽。”
姬玉轩看着谢晏辞,眸中泛寒,神色冷峻。
他是生气,但他不会同之前的云烨那般,同谢晏辞大吵大闹,也不会再哭的几近窒息的去质问他,他们之间的情谊到底是真是假。
那样太狼狈了,只有为情所困的傻子才会那样做。
“太子殿下。”姬玉轩复又开口,神情万分镇定,不像是个局中人,倒像是个旁观者。
“你是西楚的太子,我是临昭的九王爷,立场不同利益便不同,现下你我二人还可以在此交谈,不过是拿赤叶藤做了个交易罢了。”
“如此关系,又有何情分可谈?若论起来,倒是太子殿下强行将我带出,违反了契约,是以小人之举!”
“现下还未出临昭,太子殿下还有机会将本王带回上都城,但等真的到了你们西楚,届时五国皆会知晓,西楚储君背信弃义,毫无君子之德。”
此一番话落地,谢晏辞看着姬玉轩,静默良久。
姬玉轩不知这人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很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可他刚撇过脸去,闭上眼睛,谢晏辞却突然低笑一声,说道:“王爷此一番话有理,孤确实是小人行径,自是得将你送回去。”
“但是,药王谷内孤给出的赤叶藤,不过是一次药的剂量,王爷可想好了,接下来,这赤叶藤还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