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那些缄默在二人心中的曾经,便会不遗余力的翻涌上来,那些表面上装作的若无其事的平静,也都会变作一片可笑的茔粉。
西楚,京城。
皇宫大内朱甍碧瓦,青砖石路一切如旧,姬玉轩故地重游,心里掀不起一丁点涟漪,但到了东宫门前时,他还是注意到了那宫前的门槛,换了新。
待马车停下,谢晏辞朝他伸出了手,征询他的同意。
姬玉轩看过去,想了又想,才将手递给他。
谢晏辞见他回应,心下松了口气,抱着他,将他带进了东宫之中。
薄氅裹着姬玉轩消瘦的身形,他在谢晏辞怀里待着,竟只有小小的一团,若不细看,还真就能当成个女子了去。
他盯着身上的花纹,着实不懂现在的谢晏辞。
自打半个月前的那次,他的一番话不知怎的刺激到他之后,这人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事事不敢再同他强势,也处处躲避着他的目光。
“太子殿下……”
姬玉轩抿了抿嘴唇,三月期限将至,鱼苗苗快要没救了。
“那赤叶藤——”
“送去了!”谢晏辞猛地出声打断。
姬玉轩默了默,道了句:“…好。”
谢晏辞见他这般,意识到方才自己说话冲了些,便赶紧缓着语气补上了句:“今早来的信,已经送到了药王谷,你大可放心。”
话说到此,谢晏辞以为姬玉轩会对他笑上一笑,或者是舒上口气,不再那么紧绷着了。
可是并没有,他依旧是垂着眉眼,开口只会应他句好。
谢晏辞这心里顿时酸涩的厉害。
旧人归旧处,人情翻云覆。
时隔四年,姬玉轩又再次回到了这平溪宫中,此中物什摆放一应不变,只是多了地龙,多了轮椅,桌案上也添了厚厚的一沓书籍。
姬玉轩随手翻看了眼,发现这一沓的每一本竟都是医书,而且多是孤本难求,价值连城。
他手指抚摸着封皮,心脏像是针扎了般,疼的厉害。
原来在这东宫之中是能看医书的,不能看的只有云烨罢了。
姬玉轩将手收回,转而自己推着轮椅,挪到了博古架那里。
夜间谢晏辞回来的甚晚,当初走的干脆利落,回来了自是免不了朝臣的弹劾和康宁帝的训斥,这些倒没什么,只是他腿伤还没好透,又在那宣政殿外跪的有些久,现下腿脚不大利索了。
但他回来的晚,并非全因着这个,而是半途去了趟太医院,讨教了些东西来。
谢晏辞负手站在那平溪宫前,看着里面亮着的微弱灯光,心里熨帖的厉害。
阿轩虽是嘴硬,但这心里应还是有他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故意给他留着灯,等他回来。
所以啊,他还是有机会的,他同姬玉轩还是能重修旧好的。
思及此,谢晏辞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抬脚朝着平溪宫而去,踩着如意踏跺,推开了宫门。
“阿轩。”
殿内燃着红烛,气氛暖和,谢晏辞一进来便轻松了不少。
他朝内殿走去,绕过那屏风,看到了那拔步床上昏昏欲睡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