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对姬玉轩好?他何时对姬玉轩好过?
他是这世界上对姬玉轩最坏的人了。
“我……”
谢晏辞一时无言,指尖颤抖纠正他的话:“阿轩,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若没有我,你何以遭此劫难?
姬玉轩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轻哼一声,不赞同他的话。
“你很好啊,你给我吃的,还给我被子,你不打我。”
“不像谢晏辞,只有他饿着我,还揪我耳朵,想杀了我。”
咯噔一下。
谢晏辞猛地闭上眼去,只这么两句话,便让他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
他扶着柱子,身形佝偻着,脊梁再难挺直起来。
“呵……”
谢晏辞苦笑一声。
活该啊。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骂着自己。
姬玉轩说他好,只是现下意识不清醒,识不出他是谁罢了。可他原先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哪怕是气上心头的一句话,姬玉轩都记得刻骨铭心,不曾忘却。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这是姬玉轩自戕时给他留的话。
如今四年过去了,姬玉轩即便是失心疯了都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他该怎么办?他真的留不住他。
“你知道吗?”姬玉轩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将桂花糕放下,眸子里盛满了难过,“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死了便死了,可我还养了个鱼苗苗啊,他不能死,我也不能饿着他。”
“但我已经饿了好久好久了,再这样下去,鱼苗苗就要死了,而你正好来给我送吃的来,可不就是个好人吗?”
谢晏辞还没缓过来劲儿,听他说着些胡话,捂着胸口问道:“什么鱼苗苗?”
他这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脑子也烧的晕乎乎的,根本转不动。
四年前的昭雪院没有海棠树,没有桂花糕,唯有一口井,和满是破洞却怎么也走不出的房屋。
姬玉轩从何而来的鱼苗苗?他自己尚且都没有一口水喝,又何以去养条水中的鱼呢?
“你是不是,想小桃花了?”
他问道。
只有小桃花跑进来过,那只狐狸原就是姬玉轩养的,若是想它了,倒是说的过去。
姬玉轩摇了摇头,想说鱼苗苗不是小桃花,可思绪陡然被谢晏辞这么一引,便满脑子都是那个赤尾狐了。
“小桃花呢?”
谢晏辞抿了抿嘴唇,回道:“养着呢,一直在东宫,它也很想你。”
姬玉轩蓦的不说话了。
“原是想着你身子不好,不宜让它同你亲近,你若是想见他,待会儿我便让人带来。”
姬玉轩撇了撇嘴角,眼尾染着红,拒绝了:“……不了。”
“怎么了?”谢晏辞问。
姬玉轩道:“它怎么没跑啊?它是我养的,谢晏辞都不想我活了,又何以能放了它呢?”
谢晏辞眼前一黑,只觉得今夜的姬玉轩,字字珠玑。
若非他知晓姬玉轩是真的有癔症,怕是都要以为,现在的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