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奶奶没有立即决定收养赵梅,而是在男人又一次到访后,在男人理所当然地要求赵梅搬出去,要求赵奶奶将拆迁款和房子都写到他名下之后。
“我要收养赵梅。”赵奶奶忽然道。
男人震惊的目光中,赵奶奶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以后赵梅就是我的孙女,钱和房子我都留给她。”
男人大怒,要动手打赵奶奶和赵梅,最后被邻居们拦了下来。
男人走时还是怒气未消,扬言要告赵梅,告她蛊惑老年人骗钱。
周立反手就把男人告上法庭,向他索要赵奶奶多年的赡养费。
事情闹得很大,一时间舆论席卷,说什么的都有。
看见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张口就来,赵梅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听见楼上的赵奶奶也是辗转反侧。
原来这些年,周立盛名之下,经历的就是这样的煎熬吗?
赵奶奶终于收养赵梅的时候,赵梅已经十七岁了。
“小姑娘姓赵?奶奶也姓赵?天注定了你们该是祖孙俩。”将户口本交到赵梅手里的工作人员说。
赵梅一下子哭了。
言语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已经足够温暖她的一生。
大学毕业后,赵梅在许初夏女校当了一名老师。
赵奶奶百岁大寿,原来住云翳河坝的邻居们都来了,一些赵梅的学生也来了。
孩子们迎着太阳念着校训——“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赵奶奶笑得直眯眼:“好,好。”
刚回国的安江也来了,正好用照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照片的左边是鹤发鸡皮的小脚老太太,照片的右边是朝气蓬勃的红领巾稚童,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岁月的缱绻,时光的流淌,衣钵的传承,似乎在这一张照片上写尽了。
“安叔叔,能给我一张吗?”赵梅问道。
“可以,”安江干脆利落地回答,“我回去拷出来发给你。”
安江又问起周立的近况:“周立呢,怎么没见她来?”
“立姐姐出国了。”赵梅回答。
对于这样的回答,安江是习以为常的:“还说回来抽空见一面,我现在常在国外,每次我回来,她又出国了。说起来,她可真是个大忙人,雨果奖颁奖都没去。”
赵梅点头,顺口道:“茅盾文学奖也没去。”
“她那个茅盾文学奖……”
安江跟赵梅对视一眼,齐齐缄默了。
当晚,赵梅盯着QQ上照片,看了许久。
她将手指压在键盘上,缓慢敲下——我与成长,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