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学之前,我要先带你们去见一见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卫斯渺即使不说,可是眼睛出卖了他。
“斯渺,人不能靠着过往活着。”
寺庙很小,在一个荒凉的山上,庙也破旧得很,只有几个僧人。
见卫亦舒带着毡帽来,便唤了声施主。
卫亦舒向他点了点头。
一眼就看见了跪在佛前的男子。
男子素衣袈裟,裤脚上有了几块补丁。
卫亦舒牵着两个人慢慢走到他身边,唤了声父亲。
卫斯渺早已经红了眼,即刻就扑到了他身边,一声一声喊着爹爹。
卫亦舒却没有动。
和尚慈眉善目,神情悲悯,没有回应孩子的呼唤。
反而看向卫亦舒。
看了许久,才说了很好。
继而闭目继续念着他的佛经。
卫斯渺巴巴看着,他念了许久,想了许久。
总是存着念想。
想着爹爹只是一时悲痛,总会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这样哭倒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只能听见对方口中的佛经。
卫斯渺慢慢松开手。
“爹爹,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卫斯越与他没有感情。
他见惯了卫斯渺跋扈张扬的样子,真的这样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也有些可怜他。
庙内禅语阵阵,檀香袅袅,这里有屋有舍,有阿姊,有他卫斯渺,有血脉之至亲。
却没有爹爹。
只有一个和尚。
卫斯渺放开了攥紧的衣袖,起来牵住了卫亦舒的手。
“阿姊,我们走吧。”
卫亦舒将几枚铜钱放在了他面前。
“爹爹,我知道,我明白。”
成亲生子,是全了为人子的孝心。
陪着发妻到最后一日,是全了两人的情分。
人总是在被辜负,也总在辜负别人。
他早有皈依的心,或早或晚而已。
卫亦舒不明白,卫斯渺不明白,世人都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抛家弃子去当了和尚。
卫亦舒看向卫斯越,“斯越,你同爹爹讲讲话吧。”
说罢,就带着卫斯渺先回到了马车。
卫斯渺一声不吭,上了马车,就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
“斯渺,斯越比你还要苦。”
“你明明知道的。”
卫斯渺没有说话。
眼睛却闭上了。
卫亦舒却不许他逃避。
“斯越早就没有了母亲,也从来没有过爹爹,更没有阿姊。”
人人都觉得自己苦,只看得见自己的苦。
卫斯渺的自私在于无人告诉他这些,一味哄着他,一味他欺负了一次,就能安静些时日。
从来如此。
没有人在意卫斯越会怎么想。
卫斯渺想到那一晚跪在祠堂里,他满心里想的都是阿姊什么时候放他出去,什么时候原谅他。
那个时候,卫斯越在想什么。
是在想他的母亲,还是在想爹爹。
“阿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