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还活着,她的爸爸妈妈不会这样骂她。
她听到呵斥的时候也不会还要跪在他们面前。
她尽力去适应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去磕头,去谢恩,去忍受那些糟老头子的阴阳怪气,去不在意外面那些窃窃私语。
甚至是忍受平白无故的恶意,从生死里挣扎逃出来。
她竭力表现出自己对于生死的漠然,想以这种方式获得勇气。
可事实上,她没有做错的时候,袁清素会说她无人教导,可怜至极,卢国公会骂她竖子无礼。
就连袁从简都说她处事太过冷硬。
她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
小红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湿意,拿了帕子放床头给她擦拭着。
“女郎想哭就哭出来,等到家了,就天黑了。”
天黑了,就瞧不出来了。
卫亦舒咬着唇,紧紧闭着眼,“我不哭。”
到了后面,小红将窗户打开了些,冷风钻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热气和躁意。
马车依旧在往前行驶着,到了家门口,卫亦舒先让人把卫斯渺和卫斯越扶进去洗漱。
自己和小红慢慢往院子里走。
卫亦舒夜里睡得早,却又毫无睡意,便问起了小红的事。
小红睡在她身边,声音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钱,要给弟弟治病,就卖了她。
毫无新意的故事,千篇一律的结局。
连过程都不用说,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也不用提及。
太多了,这样的人太多了。
卫亦舒闭着眼,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如果有一个地方,你每天洗五个时辰的碗就能好好活下去,能租马车,能和朋友外出,没有人能把你卖掉,你也不用担心会被拉去陪客人,能和贵女们坐在同一个地方吃饭,能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你愿意去吗?”
小红想也不想,“当然愿意的。”
可是想了想,又道“哪有这么好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小红已经快迷迷糊糊睡着了,才好似听到一句,“有的。”
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卫亦舒却是毫无睡意。
她已经模糊了爸妈的面容,不记得他们脸上有没有生皱纹了,她记得他们还很年轻,还不到四十五岁。
第二天卫亦舒没能起来。
睁眼看着天亮其实也没那么难。
卫亦舒顶着青黑的眼圈赖在床上补觉。
卫斯渺两人过来的时候,她才睡着。
小红只说她夜里睡不着,快天亮才睡下。
卫斯渺想着她时常如此,便也就离开了。
倒是卫斯越多留了一会,才无意一般问了句长姊心情如何。
小红正给他送茶水,眼睫颤了颤,“还好,就是卢二郎的事有些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