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来送话的时候,卫亦舒本在喝药,听到小红的话,三两口便吞了下去,“医师怎么说?”
小红忙道“二郎身子一向康健,只是这几日不能走动,用药泡上两三个月。”
饶是有炭盆暖帐,那也是冬日里的地砖,卫斯越他是疯了不成。
卫亦舒这样想着,动作上却催促着快些。
匆匆忙忙赶到卫斯越这里时,他还未睡下,像是等着她一般。
卫亦舒看着他惨白的脸,一时气上心头,红了眼眶,“我叫你想,你就是拿自己的身子同我置气吗?”
卫斯越垂下眼帘,一只手拽紧了被子,“长姊,我只是在罚我自己。”
这样不尊重不体面的话,他怎么能昏了头毫无理智的对她说出来。
卫亦舒走到他面前,“我不在意这些。”
卫斯越抬起头看向她,眼中血丝未退,一字一句,说不尽的悔意与自责,“我在意,长姊,我在意。”
卫亦舒一时怔然。
卫斯越伸手牵住她的衣袖,“我想明白了。”
所有的置气,全然是为了彼此,愈是想要周全,愈是难以圆满。
他只身向明月,心甘情愿又惴惴不安,明月所照,何其广也。
所以私心渐起,再也难以自清自省。
可那不是明月,不是只能在夜色中才能看见的明月。是他的长姊,是可依可归,为他点起灯火的长姊。
“长姊,我全然清醒明白了。”
卫亦舒看向他的腿,“那你的腿怎么办?你要是落下了病根怎么办?”
“长姊,我只是自罚,不过是几日不能下床罢了。”
卫亦舒来时急切匆忙恼怒,现在见了他,又觉得一点都发作不出来。
她时刻反省着自己心软的毛病。
可是斯越不一样的。
两人的事甚至都没有叫卫斯渺发觉就已经先落了幕。
袁从简从拿到她的消息开始就没了踪影,卫亦舒心中勉强算是安定了。
袁清素叫人请她过去,她到了茶室,才发现袁从简也坐在了席上。
她一进来,屋内的青衣便退到了门外。
袁清素的神情并不是很好,卫亦舒心中的不安又慢慢升了起来。
“我昨日去见你父亲,他……并不好。”
不只是不好,是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
卫斯渺今日匆匆出发去了山上,还不曾与她说过。
“斯渺不欲让你知晓,可是我总是要问问你的,若是他去了,又是三年孝期,你……心中可是有了决定?”
“我的决定不变。”
袁清素没有丝毫意外。
叹气道“你同你父亲一样执拗。”
“你与从简原本是极相配的。”
他如此了解自己的儿子,能坐在这里提第三次还没变脸起身离开,恐怕他心里多半是愿意的。
“多谢叔父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