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府的婢女知她的身份,随身伺候久了,也察觉出二人关系的微妙,口里应了,却叫了人去外院通传了沈素洁。
彼时他正与一众幕僚商议事宜,听了她的话,虽没有立刻应允,还是让他们各自散了。
卫亦舒过来时,他正在书案前回信。
墨色劲装下,他整个人如同暴露出真正的面目来。
阴戾恣意,冷然雍容。
见了她的刹那,又换上了一片柔和的笑颜。
“阿姊怎么过来了。”
卫亦舒看了眼屋子,将甜汤呈到他面前,“我想换个院子。”
沈素洁端了甜汤轻轻搅着,也不说好还是不好。
她心中忐忑,连笑意都有些勉强,就想再随意说些什么糊弄过去的时候,他握了她的手往怀里带“倘若阿姊肯亲亲我,我叫他们在这里再种一片青梅林。”
卫亦舒舒了口气,“等回去了……”
他却已经喝了口甜汤,低头吻她,直到她面色被憋红了,他才罢休。
一面擦着她的嘴角一面笑话,“阿姊这么久了都学不会换气吗?”
“你继续忙吧。”
她欲起身,沈素洁却不准备放手,而是就着她的手拿了笔回信。
“公孙亓真的命着实大了些,阿姊,恐怕要累你在这里多住段时日。”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她实在不是个好演员,至少在他面前掩饰的还不够到位。
“阿姊想问我什么,我自然是会答的,不必亲自端汤过来。”
她正要敷衍过去,他又道“不过阿姊能过来看我,我还是很欢喜的。”
书信是给裴贵妃的,只说了太子中箭的情形和他退至许州的安排和打算。
她细细看着,试图借着这些话把他们这些年的筹谋导出来。
沈素洁只等她看完了,方才将书信装好,印章封蜡。
“这桩事,我们已经准备了十余年,昔日圣人贪图享乐,初时,他只命贵妃娘娘代为执笔,后来堕于声色,便索性交由贵妃娘娘处理,他只问上两句应付过去,天长日久,他连看都不想看,直接将东西送到贵妃的宫殿。”
“虓寒小国杀我节度使,他却连怎么处置都忘了,这样的人,也配做皇帝。”
卫亦舒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倘若他有半分天子的贤明,我等何妨做个贤臣,偏偏他亲佞臣,疏远谏言的中宫,嫉妒提防东宫,为了女色耗费兵力,阿姊,这样的人,凭什么他做得皇帝,我们却不能反?”
卫亦舒轻叹,“他确实不配当皇帝,可东宫太子不是素有仁爱之名吗?”
京安不盛行蹴鞠,不就是公孙卞真的功劳。
可她这样说着,心里却起了疑心。
倘若皇帝真的这么没用,那么江全袁家卢家不可能这么忠心才是。
沈素洁握着她的手把玩着,随口道“既然天子不成样子,为何我们不能选个能当天子的人。”
既然这个不中用的皇帝已经拿了裴贵妃和公孙芳和当趁手的工具,凭什么不能名正言顺的当这个天子。
“胡罗姬,清箫台,蹴鞠,娈童却都是你们的计。”
沈素洁赞赏的看着她,“贵妃娘娘实在没空哄着他玩儿,总得想些新鲜玩意儿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