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吧，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的，两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能够从江舟大学走到这里，没点本事我是不相信的。”

“你还挺厉害的，这都能猜出来。”

两个男人靠在墙边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你之前是唱戏的？”

“嗯，京戏。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唱戏，我唱得每出戏月儿都会在台下看着。”

杨明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缓缓升起然后又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李木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最喜欢的就是霸王别姬，每次听完之后，她的眼睛都红通通的，哈哈哈，她一个女汉子一样的人竟然会哭。”

“那你是霸王？”

李木问道。

“我是虞姬。”

“……”

李木自然知道旦角也有男旦，难怪这厮刚才的女声能以假乱真，演虞姬演的。

杨明笑笑，继续说道。

“没办法，我小时候长得比较清秀，我爷爷想让我成为梅兰芳先生那样的名旦，可是先辈们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超越的呢？”

“再加上现在听戏的人变少了，其实我们戏院也名存实亡了。”

杨明有些伤感的回想着以前的往事，戏曲的没落已经成为事实。

“不过好在有月儿一直陪着我，在那冷清的戏院中多了一丝温暖。”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这么好看的人会每天一个人都坐在戏台下的小凳子上听我唱戏。”

杨明将颤抖的手伸进衣服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好看吧？”

李木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杨明身边站着一个比着剪刀手的女孩，笑容十分灿烂。

将照片还给杨明，李木说了一句：“确实是个美女。”

“是吧，后来在高中的时候还是她向我表白的，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在逗我寻开心，没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能看上我。”

“再到后来我们两人谈起了恋爱，她平时下班后都会来听我唱戏，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去吃街边的小吃。”

“我们生活得很平淡但两人都很幸福，几个月前我们还定下了婚礼的日期，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杨明痛苦地将头埋进膝盖之中，不断哽咽着，“都是这群魔鬼，他们毁了我的月儿。我的月儿……”

李木沉默着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至于说一些什么节哀之类的话，李木觉得更没有必要了，这些话语在对悲伤的人来说只会让他们更加苍白无力而已。

杨明现在需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够聆听他的声音。

“李木兄弟，给你添麻烦真是抱歉，那扇窗就是我故意没有关紧的，我想等着他们晚上喝酒喝醉了把丧尸引进来的，没想到你和你女朋友先进来了。”

“没关系，我和她也没啥事。”

李木看着杨明，他无法想象此刻杨明内心中的悲伤，两人平静美好的生活被这么一群东西给撕碎的一干二净。

“隐忍了这么久，我终于帮月儿报仇了。”

杨明想再抽根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瘪了，“说这么多让你见笑了，回去休息吧，李木兄弟。”

李木张了下嘴又闭上了，他站起身拍拍杨明的肩膀准备上楼。

“对了李木，老板和老板娘是好人，可惜我没能救下他们，老板娘的尸体就在后院里放着，你要是有空，麻烦你帮我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我有些累了。”

“……”

李木沉默着没有转身，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好。”

杨明满意地笑了，他举起那张两人的合照，指尖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拂拭着，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亲爱的明，因为你，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戏曲是那么有趣。”

“请原谅我在这嘲笑你，我说的有趣是你的唱功不够好经常出错引得你爷爷拿棍子打你屁股的有趣。”

“不过后来你的唱功逐渐变好，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戏曲是这么的好听，看着你的成长不再会被打屁股的时候我也在心中默默为你高兴。”

“随着我们长大，我逐渐发现你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那个总是努力向上，越挫越勇的你。”

“我认为，爱，就要勇敢争取。所以在高中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告白，没想到你这家伙长那么好看竟然不自知啊。”

“也幸好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抢手，竟然让我这种差劲的人搞定了，这可真是耗尽我一辈子运气了。”

“亲爱的老公，我好想在我们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这样称呼你。”

“但是不行了，要是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对不起，这么看来我的运气确实变得好差了。”

“就请原谅我这最后的一点小脾气吧，我无法接受一个不干净的自己。”

“再见了，亲爱的明，希望下辈子我能当你的霸王。”

“爱你的，月。”

杨明的泪水滑落，他用颤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唱出了最后一句。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