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很大,荒得一批。
不知道那些杂草是吃什么长大的,把地上严丝合缝的大青砖顶得稀碎,普遍冒出两米多的高度。
甚至还有许多地方长了野外随处可见的树,密密匝匝的,比荒山野林还恐怖。
偌大的冷宫,也就主殿能勉强进去,一路上都是倾倒的房梁,厚重的灰尘,遍缠的蛛网,不知道的还以为入了盘丝洞。
沈君临在里殿拾掇出了五十平米的地方,用门板木头挡了破掉的窗户,还自行用干茅草搭了挡风的草棚,这就是他一直住着的家。
要用的锅就吊在进门处,旁边堆着最次等的木炭,泛着浓重的潮意。
见女人的视线落在上边,随意的解释道:
“那是本月的份例,还没有烘干,暂时不能用。”
说罢,不知从哪旮旯翻出藏好的匕首,咚咚咚的剁起肉来,架上的铜锅里,已经加满了清水。
谢青筠觉得,她像极了丐帮的帮主,以蹭饭的由头观察小孩儿的根骨,等熟悉后再提出收徒的事情。
“小孩儿,我观你根骨奇佳,可愿拜我为师?”
光想想,就忍不住扶额。
余光瞥见撑着下巴发呆的女人,沈君临浅茶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怜悯。
她果然脑子缺根弦儿,太可怜了!
不然凭这好相貌,能沦落到跟他一个冷宫皇子搭伙儿吃饭?
只是等对方拿出一堆封在水晶瓶里的调味料,以及数样散发着灵气的药材时,他垂下眸子陷入了自闭。
他怜悯的太早了。
可怜人明明只有他一个!
“调料拿来增香,药材拿来补身。不过我厨艺不行,小孩儿,此番重任就交给你了!”
小手小心的抓住水晶瓶子,一边少少的往汤锅里加,一边观察着对方神情。
谢青筠无奈的摇摇头,“该加多少加多少,我不心疼,剩下的就留在你这儿吧。”
他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汤炖好了。
小孩儿捧着烫手的汤碗,眼睛瞪得溜圆。
这东西喝着好舒服啊,感觉浑身毛孔都透风,往日折磨他的病痛似乎都好上了不少。
等半夜躺在简易的床榻上,双手放在肚子上,他还在回味着那种感觉。
天还未亮,他便被咒骂声惊醒。
睁眼看去,负责管辖冷宫地段的太监李福全带着一名老宫女在殿里打砸。
他细心整理的家被砸得稀烂,昨夜未吃完的肉汤,被二人吃得干干净净,铜锅也被砸出了窟窿。
沈君临气得眼尾发红,二人一见他出来,立即转移目标,粗糙有力的大手就要来拉扯他。
从小到大他被李福全欺负了不知多少次,每次在外碰了钉子,或是赌钱赌输了,就会将气撒在他身上。
之前使了点手段,李福全安静了几个月,没想到如今又故态复萌。
他知道,李福全暗地里是贵妃的人,想弄倒没那么容易。
只是他不甘心,那死太监带着骈头不仅砸了他的地方,还将他的汤喝得一干二净!
沈君临抽出藏在床铺底下的匕首,从后背朝李福全扑去,力气太小,刚划了对方的后腰就被拎住,连掐带扇的教训起来。
“反了天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兔崽子,还想从杂家手里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