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若拾起树枝，漫无目的的挑火堆：“我跟很多人都会说心里话，比如阿云，梅若，兰岚……”
南宫宸听着她细数人名，都是她的好友以及手下，就连两位兄长的名字也不曾提起。
“那兄长他们呢。”
顾瑾若一手横放在膝上，下巴靠在手背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都是女儿家的心事，再说给哥哥们听，就不合适了。”
顾瑾若说得有理。
想想南宫月以前有什么也和自己说，现在，尤其是近几年，南宫月就不再和他说自己的事。
他不懂女人所想，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
“兄长虽为男子，不适合听这些，但他们一定很想为你分忧，就像阿月和昭昭，虽然我很想让她们独立，遇到什么事可以自己尝试解决，但我还是希望她们有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毕竟那是留着同一血脉的亲人。”
顾瑾若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同样的，作为妹妹，也很想尽自己所能助兄长一臂之力，也希望兄长有什么事能和自己说。”
南宫宸好像想起什么，动作一顿：“你好像，话里有话。”
顾瑾若丢掉手里的树枝，拍了拍手：“大哥离开云州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留在京城不愿辞官，身体究竟什么样，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但……我们也有办法查到，所以……阿月身为公主……”
“别说了……”
南宫宸难见的慌乱，手里的树枝也被他硬生生折断。
“逃避不是问题，这些东西我既然能查到，阿月又怎么可能查不到？你以为这么多年，她是在宫里享福吗？”
“这些事，不是她该操心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这么想呢？”
“你什么意思？”
“我刚回京时，阿月和我讨论过一个话题……”
顾瑾若拂了拂衣袖，将上巳节那日讨论的话题简短叙述出来。
南宫宸听着她的话，一脸复杂，从刚开始的愠怒到后面的叹息。
更何况，她当时是个臣子。
“后来，我和阿月稍微熟络后私下去找过阿月，再次谈起此事，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单纯向往江湖，可没想到，她对你的事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你为何中毒，为何成为百姓口中的……废物王爷，以及当年被追杀的事。”
“她……怎么说？”
虽然这件事他很不想让自己妹妹知道，但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妹妹的看法。
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会不会觉得，这个一直在保护她们的兄长，实际上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
“她说……”
顾瑾若忽然想起那日南宫月的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兄长既然选择这条路，那我便一直陪着他。】
【这么多年，兄长一直孤军奋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从未想过放过他。】
【既然兄长处于深渊，那我拉他一把又如何？】
……
“她说，你是她最敬重的兄长，她会一直陪着你。”
南宫宸眼前一亮，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拉着顾瑾若又问了一遍：“她没有嫌弃我，觉得我……没用？”
顾瑾若柔和地拍了拍他的手：“嗯，在我们心里，你不是那个没用的废物王爷，是你保护了阿月和昭昭，保护了我和顾家，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不知道南宫宸听到什么，眸色逐渐暗淡下来：“阿若，其实当初也是你和大哥选择我，因为我的身份，足以……”
“其实，我和大哥没有选。”
顾瑾若自顾自打断他的话：“当时我们的想法是随皇上意愿，不管选择谁，一年后如果可以和离便罢，如果不能和离，那这世上便没有顾瑾若。”
南宫宸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又好像想起什么：“那现在呢？”
“现在，只有王妃顾瑾若，又或许在半年后会是岑夫人，或者是南宫夫人。”
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沉下，他将顾瑾若轻轻揽入怀里，语气依旧温柔如水。
“那阿若喜欢哪个称呼？”
“无论哪个称呼，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话音刚落，正抱着柴禾回来的梅若呆愣在原地。
能说出这话的是她们将军？
被夺舍了？
“站在那里干什么？”
顾瑾若冷冷的声音传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是，是她们家将军，没有被夺舍。
“啊，将军……不，王妃，属下刚来，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这话，她将柴禾放下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再次听到顾瑾若的声音，梅若僵硬地回过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她发誓，下次看到他们在说话，一定不会靠近一点点。
正当她以为顾瑾若要说刚才的事时，没想到顾瑾若压根没在意。
“都这么久了，兰岚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梅若松了口气，连忙汇报：“刚才发现有动静，兰岚追过去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出细微的脚步声。
是兰岚和玄一他们回来了，一人拎了一只战利品，看起来今晚不会饿肚子了。
“刚才什么情况？”南宫宸问出声。
玄一和白沂一边处理战利品，一边道：“遇到一个少年被追杀，已经处理了。”
南宫宸的眸子沉了沉：“嗯，我们这一路都没遇到刺客，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不要暴露了。”
“是。”
*
京城
在顾瑾若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可谓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昱辉先是因贪墨入狱，紧接着朝中重臣又联名上奏弹劾陈昱辉宠妾灭妻，结党营私。
最终，陈昱辉以谋逆罪，宠妾灭妻被打入死牢。
但，关于他的弹劾，依旧在继续。
将军府。
顾瑾逸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那封快要被他盯出洞的信。
半晌，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小厮的声音。
“太傅，有友人来访。”
“嗯，让她进来吧。”
顾瑾逸收好信件，眸子又恢复到以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