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瘸子那边的货发出去的很顺利,第一批原矿很顺利地从赤塔发车了,进到后贝加尔斯克就算到满洲里啦,那边有黄毛他们接应清关。这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在赤塔就等着黄毛的消息。货运火车开的很慢可能还得几天的时间,我和谢尔盖商量去伊尔库茨克和州长会面,谢尔盖和阿廖莎满心欢喜,毕竟这也叫拉投资嘛。其实很大程度上,我已经融入到远东的资本游戏之中。他们所有的轻工品都是我从辽南通道进口的货,正品优质,服务到位;这边最富的稀土矿被我垄断加工,当然这是后话,在没有出成品之前,我没必要在这里大吹大擂。但我相信浩程那帮子小年轻的,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说干就一定能干出来。
趁着这两天货还在运输这当口,我们抽空去趟伊尔库茨克,时间太紧没有选择坐火车,直接飞机飞过去的。州里已经安排好车接到了飞机舷梯口,一辆豪华的日本丰田中巴车早就停在飞机屏下。我们一行五个人,谢尔盖、阿廖莎、温州庄、五哥还有我,从舷梯上走下来,一下飞机气氛马上就出来了。州长把红底毯都铺在悬梯上,一走上去,悬梯吱嘎吱嘎响。我感觉自己就是那耀武扬威的外国元首,挺直了腰板准备迎接这帮土着的拜偈。
当地一位很有名的接见官在悬梯下,早就在那候着等着,还没等我下到底下,他早就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这阵势让我坚信,这帮家伙早就研究透了中国的关系学。我们一行就下榻在市政厅附近的一处宾馆,这家宾馆历史可是有些年头,听说当年二战期间盟军先遣队就曾经住过。
州长是在下午会见我们的,大长桌子,铺了一层绿色的天鹅绒布,古香古色的椅子,墙壁是大理石,挂满了中世纪的油画。我们坐在桌子的一侧,州长和他的一群幕僚坐在另外的一侧。当然,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们一行之中的老大,坐到中间的那个位置上。虽然,我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准备好了要和州长谈点高科技的合作,可我一时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开什么头。倒是州长一定是久经沙场的政客,一见面就和我聊起来安德烈老先生的往事,大概说,他是安德烈老先生的好朋友,年轻的时候安德烈的支持才走上了政坛,这一路坎坷而且艰险,正当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安德烈却走了。
说到这,我看到谢尔盖的眼圈都红了,我和温州庄还真是有点心里酸酸的,我们一起见证了安德烈大叔的豪迈和热情,时至今日,丽莎还在三姥爷身边。看到窗外的下午阳光,洒满了这个会见厅,正面的油画上,映着窗外白杨树婆娑的影子。
州长从一开始就开始打感情牌,这也是一个开明的政客。他也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把伊尔库茨克工业基础发展起来,成为西伯利亚这片极寒之地的璀璨明珠。我把我们的想法合盘推出,又把大连金州正在建设的晶圆研究室简单一笔带过地说了一下,阿廖莎也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几句商务上客套,正是这几句话,吸引了州长的兴趣。不知不觉我们的见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远远超过了我们当初的预想。温州庄跟我小声地嘀咕,我们可能要有大买卖做了。
晚宴是州长安排的,这也是我到俄罗斯以来唯一的一次没有白酒的宴会,算是减少了我的负担。一个能有三十人的大桌摆在宴会厅,那套让我震撼的水晶灯悬在大桌的中上方。桌面上,用中俄文标注的名签,上面写着我们一行的名字。温州庄这套西装算是没有白穿,他是名副其实地参加了一次大餐,在他出道的这些年,最着名的这次大餐够他吹一辈子牛。
其实,我应该能想到,这场聚会就是谢尔盖安排的一个大局,我做再大的买卖,如果没有安德烈这根线,没有他在金融系的脉,都成不了气候。时至今日,我的资本来源全部押在的远东这家大银行,这个企业在远东谢尔盖说的算,这个我的心里清楚的很。
正当宴会大家寒暄之际,温州庄还沉浸在他的贵族梦之中,我的电话忽然响起,电话那头三瘸子急三火四地说,不好,那批货在后贝加尔斯克出事了!
宴会上接电话有点不礼貌,我悄悄地离席,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才告诉我,我有点埋怨三瘸子。其实,三瘸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这些年他的规矩我懂。他是个牙齿打掉了,咽到肚子里的硬汉,一定是出了大问题。果不其然,后贝加尔斯克海关的一帮孙子以走私为由,说手续不全压下那车皮稀土矿。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这批货,什么都白给了,也谈不上州长的下一步十年计划了。我问三瘸子,咱们不是在这条线上有路子嘛,路子呢?
三瘸子说,就在一天前,养的那条大鱼被抓了,线断了,谁都怕粘身上。
我说,这俄罗斯人也不比咱们好哪去,都是放他妈屁,人走茶凉的主。
三瘸子说,眼下我正在联系海参崴的那条线上的朋友,放心,这车皮买卖就算是赔了,我也帮你把面子找回来。况且,我夸下的海口,也不能掉面啊。
我理解三瘸子,在道上混,最怕没有了信用,阴沟里翻船只能自己认,我也不能眼看着有人吞下这块肉。我说,三瘸子,放心,有事大家一起扛,别认死理,我这边正在和州长吃饭,我想办法。
一提到州长,我马上上头,一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弯。正这时候,谢尔盖悄悄地在门缝处嵌了个缝子,低声说,州长正等着你回来宴会哩。于是,我挂断了电话,虽然经历了刚才这一段插曲,我仍然像没事一样,端起果汁的大红酒杯,以饮料代酒,表达一下我作为客人的感谢之辞。老毛子挺会整,也学起了西方人,不甩盘子整大酒了,厨师长把果汁调理得就像红酒一样,还不失礼貌。我说,为了安德烈大叔,为了谢尔盖,为了伊尔库茨克,我们干杯!我不失时机地敬了一杯,整个大餐台就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愣是将果汁喝出了红酒氛围。
谢尔盖非得让我再说一句,我说,州长哈拉少!
一句话把州长逗得哈哈直乐,既然是经贸团,各个局办委当然是一个也不能少,不过这些人可是来喝酒的,一看到这么秀气,自然有点郁郁寡欢。阿廖莎美女插空拍了州长一马,州长,您是西伯利亚猛犸象,您的到来让我们这极寒之地,还有我们跨上骏马,冲出西伯利亚,杀向那浩瀚的大海。您就像大海中航行的波塞冬,您是船长,您是舵手,您也是我们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