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榻,医仙公子都没有喊苏木。
人缩在床榻上,睁大着眼睛,双眸两行泪水滑下。
转而,眸子里伤感不见,换的是坚定。
毫无睡意,满心疲惫。
却想着待会温止言要过来要人,强迫自己闭上眼,给自己扎了一针。
脑子昏昏沉沉,医仙公子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了门外闹腾的声音。
实际上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苏木。”外室已经燃起烛光。
苏木捧着水杯走进来,把室内烛火点燃,服侍医仙公子净口。
扯过外袍穿上,苏木不放心的又给医仙公子加了一件披风。
兰苑门口,温止言与常宁正在争吵,北淼在‘劝架’。
卧房门开,医仙公子看着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和还在劝他们小点声音不要惊扰了公子的北淼。
“呵~”冷冷的清呵,医仙公子看着她们。
吵闹声戛然而止。
“请公子恕罪!”三人齐刷刷的行礼,不敢与那清呵之音的主人对视。
最无辜的当属北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常宁与温止言吵了起来,她劝架而已。
常宁也是无奈,没认为温止言会来兰苑这一出,可她只能配合。
她只以为是温止言自作主张的加戏。
温止言悄咪咪的瞄了一眼医仙公子,满脸疲惫不堪带着被吵醒的怒火,心里直呼公子师兄好演技。
“三位可否告知本公子,现下是什么时辰?”语气里带着森森怒火。
“亥时一刻。”北淼小声说着,全然不知真相的以为公子是震怒了。
医仙公子向着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道:“这个时间,你们三位是在闹腾什么?!是辰王离开久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本职,还是以为本公子管不了你们了?!”
这是绝对带着怒火的语气。
医仙公子脸上是沉墨气火:“北淼你身为辰王府侍卫长不在府内巡视,倒是做起了劝架的差事。”
“属下知错。”北淼吓得一哆嗦,直接躬身:“公子恕罪。”
捏着腕上珊瑚手钏,医仙公子的脸些许白意:“不知轻重,本公子罚你杖五,罚三月月俸,你可认?”
“属下知罪,这便去领罚。”没有任何求饶迟疑,北淼知道,如今殿下不在,府中除去公子就常宁她们几人顶用些。
这一次她犯浑,三人都挤在了兰苑。
无论私交多好可也不该在这时机忘了本分。
医仙公子的罚,是罚轻了。
也是,在给府内所有人一个警醒。
北淼转身离开,医仙公子看向常宁与温止言,语气森冷:“夜深清净了些,两位来给本公子添添热闹。”
说罢,直接进了书房。
“苏木,把秋千下的香炉燃一燃,在拿进来。”医仙公子淡道。
苏木明白,公子这是让他守着四下:“入夜寒凉,换给公子熏一盆药草根可好?既能驱赶蚊虫,待会拿回屋子里暖和。”
医仙公子没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
苏木拿着书房门口的炭盆,取了药草根在铜盆里,摇着扇子。
蹲在书房门五步远的位置,扇着小火。
常宁进书房后把门关紧,与温止言站在桌前。
医仙公子坐在书桌内的大椅上,一如萧夙尘在府里时候一般,坐在那里。
“公子,可是西淼带回了什么消息?”常宁低声问道。
医仙公子没有回答,而是把桌上凉了不知多久的茶水倒出两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子。
从瓶里倒出两滴药丸分别投入两杯凉茶。
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什么西淼,今夜府里除了两位妻夫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什么事情?”医仙公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常宁。
在看见那药丸的时候,温止言的双手紧攥拳头,在一听到医仙公子的话,随即跪倒在地:“公子。”
“止言师弟,这是做什么?”医仙公子脸上依旧是不解的表情。
常宁看着温止言颤抖的肩膀一瞬间知道温止言的惧怕是来源那两杯茶水,有毒!
玲珑心思之下,立即知道了西淼带回来的消息觉得是事关重要,而医仙公子此时的作态:“属下对殿下忠心不二,今夜只是与止言妻夫拌嘴,并无其他事情。”
“吵了这么久了,你俩也该渴了。”医仙公子看向桌上加了料的两杯凉茶。
温止言跪着不敢动弹,他知道那茶里加了什么。
常宁欲要抬脚,被温止言拉住了锦袍一角:“是七杀。”
跟温止言熟悉的好处就是耳濡目染的知道许多药理,药物。
七杀,七种毒虫毒草辅外加一位药引子研制而成。
费时费力的介于毒、药之间的毒药。
服下后可让武功内力在逆境之时些许提升,弊端就是受制于人。
每隔七日要服下解药,否则便会感受凌迟之痛直至死亡。
解药即便是温止言这般也是练就不出来,因为此药一旦练成,根本无法知晓炼药者所加的毒虫毒草都是什么,尤其是那至关重要的药引子。
无法对症下药,更不知道药中各种分量,无法解毒。
“无妨。”常宁只转念一想,便知道其中厉害。
把桌上的两杯凉茶直接拿在手里,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另一杯给了跪着的温止言。
看着常宁利落的把七杀喝下去,温止言脸上苦涩无奈,也把另一杯喝了下去。
两人抬手露出手腕,腕间多出来的一根游走于皮肤之下本不属于两人的黑线波动着。
黑线从手腕处一点点走向手肘。
她们都知道,最后黑线会停留在心口之中。
常宁满脸无畏坦荡,看向医仙公子,等着医仙公子的下话。
倒是医仙公子站起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常宁岂敢受他这礼,直接跪下。
事情都重要到要给她俩下毒了,她便知道,这事事关殿下,而且很重要。
没有什么责怪埋怨,更不会犯上的问为什么。
这位公子王夫的性子与对她家殿下的深情,不会害了殿下。
又不是真的要她俩妻夫就地死亡,没事。
常宁想得开,温止言就有些想不开了,眼睛转转,眼泪在眼圈打转。
看着医仙公子,脸上神色不明。
“不是本公子多疑,而是赌不得。两位,抱歉了。”医仙公子抬了脚步,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看着蹲在外边扇着火的苏木喊了一声。
苏木颠哒哒的捧着火盆去了卧室。
“出嫁从妻,哪有动辄打斗之起。此等小事惊扰府内,你俩一个是本公子师弟,一个是这府内的管家,小事划大,便都跪在这里反省。鸡鸣之时,才可起身。”
留下这对两人的惩罚,医仙公子带着一心疲惫回了卧房。
苏木对于这发生的所有尽是不理解,可深知少说少问的道理。
给医仙公子铺了床铺,怕寒凉,放了一个手炉进被子里暖着。
没了其他人,医仙公子坐在床上,曲着双膝,脑袋放在膝盖上。
满脸疲惫,满目愁容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
“公子,咱们要不要回家去?”苏木望着第一次吐露出如此神态的医仙公子,迟疑了下,小声说着。
“家?”医仙公子过分好看的眉眼皱起:“这便是本公子的家,要回哪里去?”
苏木双眸一红,随即跪地:“公子,奴实在看不下去了,咱们何苦掺和这些子乱。您瞧瞧您自己,这些日子来都消瘦成什么样子了。”
苏木打小便跟在医仙公子身边服侍照顾,为人伶俐忠心懂事,是医仙公子父亲身边的贴身小侍的子嗣,家生奴。
可以说是看着医仙公子从小小一个团子小人长成如今的风华。
如今看自家公子因为喜欢一个女子,现在日日琐事繁多,更是方才显露出的那骇人的气息,惧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