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青跟宫女们之间开黄腔无所谓,可面对淳儿,忽然说不出这话来了。她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问你也不中用,如今你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主,你家里人也能放下心来。”
淳儿只是抓着被子傻乐:“嘿嘿。”
“看你那傻样。”孙妙青嘟囔两声,说,“别乐了,快睡吧。”
孙妙青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淳儿,看着油纸糊的窗外黑呦呦的树影,听着忽高忽低的风声和树枝晃动的响动,悠悠然叹了一口气。
她为自己此刻没由来的惆怅情绪叹息,又觉得有些可笑。
年府里,年羹尧问出宫来递消息的周宁海:“娘娘这些日子怎样?可有人欺负她了?”
周宁海笑道:“大将军多虑了,咱们娘娘的脾气和皇上的厚爱,怎么有人敢欺负她呢?”
“可我看信上妹妹劝我收敛性情,叫我多休息,不要理会迎来送往之人,这断乎不是她的性子。”年羹尧在看待妹妹的事上一针见血,“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了。”
周宁海还想打哈哈敷衍过去。年羹尧定要他说,他哪里还敢拿乔,忙道:
“是有这么一位贵人,劝娘娘忍耐些,不要为了面子铺张浪费,还说有人诋毁您结党营私,惊动了皇上不好,所以娘娘才说出这些话来——这也是为了您着想啊。”
“我的妹子,自然是向着我的。只是,那个什么贵人,究竟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年羹尧眼中闪过厉色,“若是企图以此辖制我妹......此人断不可留!”
“大将军——大将军!您多心了。”周宁海觉得孙贵人还不错,说话好听,出手又大方,娘娘每次找她过来商量事,次次都没答应她,这些话都是过后自己考虑的,跟孙贵人有什么关系呢?
听周宁海这样一说,年羹尧又有些不拿准,他不熟悉现在的苏州织造,却清楚原来的那个——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
他的闺女,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将军,娘娘是真心记挂你啊。”周宁海回忆着说,“就说有一回吧,孙贵人就跟娘娘讲了个故事,什么陶朱公,什么文种。娘娘就记在心里了,过后看了好久的史书,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叨着您呢!然后就给您写了这信不是?”
年羹尧可不是匹夫,他是考过功名,进过翰林院的人。听到文种二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好妹妹是在担心自己,狡兔死走狗烹啊!
联想到上次给皇上请安,皇上问他赴京途中可有什么趣事儿的经历,年羹尧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难道,皇上知道了范时捷、李维钧夹道跪迎他的事?
他忽然冒出冷汗。
“阿嚏!”
红绫关心地看向主子:“小主这都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了?别是着凉了吧?”
孙妙青擤擤鼻子:“不能啊,我最近穿这么多,怎么会着凉呢?”
紫罗笑着说:“许是有人念叨您呢,说不定是皇上,也说不定是大少爷!”
“皇上?不可能,我哥——是有日子没寄信给他了。”孙妙青来了劲儿,让红绫去准备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