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简直就像是苍蝇开会一团糟,大家都在忙碌地张罗着。
有的忙着摆桌椅板凳,有的忙着擦桌椅板凳。端着瓜果点心的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们,仿佛是叫他们快着些,不要耽误时间。
还有一群插花摆花瓶的,扫地的,数钱的,擦头面的,给行头喷香水的,干什么的都有。乱哄哄地挤在一处,好不有趣。
茶楼里几个点茶十分出色的茶博士居然也都被叫了过来,等着晚间时候施展手艺。
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他们添乱,又溜达回去,一路上见到其他戏的角儿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往前厅走,想来是准备在正式登台前再彩排一次。
我在小红的卧室里坐着,闲闲地翻了翻她摆在桌子上的戏本子。可是又看不进,前厅咿咿呀呀的唱腔飘进了我的耳朵里,隐隐的不安越发强烈。
捱到了辰时,我又走回去,彩排接近结束了,春庭晚也都唱了一半了,前厅的一切布置亦都安排妥当了。
我坐在老班主旁边,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没有和我说话。
我也看着台上,瞧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要一出戏的样子漂亮,我便都觉得是好的。哪里唱错了哪里走错了,我是通通瞧不出来。
坐着瞧了两刻钟,春庭晚唱完了。小红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是齐齐鼓掌叫好,一时间台下那是掌声如雷。
老班主这才瞧见了我,激动地对我说:“这唱得真是好极了,一点错也没有,今晚算是可以登台了。”
我也替他们高兴,便也跟着鼓掌叫好。
最后一出戏也是新戏,不是讲才子佳人,而是讲将军远征,精忠报国的。我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前厅的人也几乎都散开了,有出去准备接待的,但大部分都到了后台梳妆打扮了。其实今日这时间着实是安排得有些紧了,辰时六刻便可以开门迎客了,而现在居然依旧在排练。
最后一出戏演的是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快速地就结束了,我甚至不知道唱没唱全,台上的人便都飞奔到了后台,散了个干干净净。
我心中猜想,师父今日定是带国主去了哪座灵山云游,一展师父的本事。
我魂不守舍地在戏楼子里等着他们,终于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我忙冲到外面,果真是师父和国主。
我忙施礼,“见过师父,见过大人。”
说完,就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们二人的表情。
师父的声音平淡如水,“带路吧。”
为师父和国主预留的雅座在二楼,虽然是在楼上,可看戏的角度却是绝佳,就连角儿们脸上的腮红抹没抹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个雅座又是在一个重重青幔包围住的包厢里,人坐在里面,外面瞧进来只是影影绰绰的,看不甚清楚。可里面瞧外面,就连旁人的表情也能分辨得清。
我走在前面引路,雅座的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各式果子点心,清雅的熏香也早就点上了。
我偷眼瞟师父和国主,师父仍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千年万年不化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