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辇中立着的那人,正是小俊心心念念要我救出的人 — 小红。
小红长高了许多,身量足了,细长的身段,套着件大红色的袍子,那袍子飘逸极了,想来是用最好的料子做成的。
她的面上点着朵鹅黄色的花钿,头上戴着金冠,那金冠想来是纯金打造成的,实在是过于沉重,压得小红不得不挺直了脖子,以防那金冠滑落。
她的脸又明艳了几分,只是消瘦了不少,脸颊有些微凹,衬得两只大眼睛更加地圆。只是那眼睛中了无神色,空洞洞地仿佛两口漆黑的井。
小红双眼平视,既不看天,也不看地,更不看下面仰头望着她的一个又一个人脸,就连国主,她也不曾打眼瞧一下。
我看着这了无生气的小红,高高地立在那没了红纱遮盖的金辇上,觉得她既陌生又熟悉,好像遥不可及,又好像近在咫尺。
小俊说她失了声音,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了,以人身作丹枝花容器,便成为了哑巴。
扛着那金辇的黑衣人们突然一声怪啸,将金辇在原地打了个转儿,面向了国主。
国主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今赐赤霞仙子金辇一座,永不落辇,现出国师府绕城游街,以示天恩,扬我华胥之威,保我刨山之行,能得铸剑一枚!”
我震惊又愤怒地看着国主,他这是在逼我?永不落辇?
不帮他将师父扳倒,小红便不能从那个劳什子金车上下来,小俊也不得脱离痛苦,他这是在利用他们的痛苦和我无法直视此种痛苦的心情,帮他办事?
此刻锣鼓却是喧天,府外的雨也从瓢泼大雨变为了绵绵细雨,在神使高将军和两位御水使官的带领下,黑衣人簇拥着赤霞仙子出了国师府。
国主也得意洋洋地摆驾回了华胥王宫,大队的人马从国师府撤离,国师府又只剩下了我和师父,一如在莫是城的城主府。
加封之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小俊和小红,他们现在一个是华胥武力最强的高将军的暗卫,不得见天日,一个是华胥王宫的赤霞仙子,永不得开口说话。
那一天,自从喧嚣散去,国师府内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从早到晚,师父都没有开口讲过话,只是呆坐在房内。
师父没有发话,我哪里也不敢去,便也在屋内陪他呆立了一日。到了晚间时候,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师父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对我说道:“拿酒来。”
我应声退了出去,可却不知这国师府里哪里有酒,城主府我熟悉得很,可这国师府我毕竟才刚来。
走出去没多远,我就见到一个小丫头打了盆水,正在向不知道哪里走去。我忙叫住了她,“姑娘,姑娘!”
那小丫头见了我,先是有些惊奇,“你是哪位?我怎么在竹院从来没见过你?”
我挠了挠头,“竹院是哪里?我是国师座下弟子。”
说到此处,我却是无法再说,毕竟我也没名没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