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以来一直都有些碎嘴子的屠缪也低下了头,不肯为我解答。扶郁更是仿若入定,陷入了忘我的沉思之中。
只有意玄上神眉头皱了又皱,才终于讥讽似的笑了一声,说道:
“华胥枝自称是唯一继承蚩尤遗志的神祗,而想要继承蚩尤作为兵主之神的全部残留灵力,需要从不周山的残体里获得一柄神剑。这便是剖山铸剑四个字的由来。”
说到这里,意玄的嘴角勾了勾,又像是有几分同情似的看看我,方才继续道:
“而这四个字的后面,其实还跟着四个字,便是拆骨化一。观山定位后寻得的圣山,可以铸成一柄可斩此地日月的神剑,而这柄神剑还可以拆灵骨、断灵筋、剥神皮、饮神血。”
我听到这里已经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还是仔细地听着意玄的话,意玄却定定地望着我,面无表情地说:“而那个神,便是你。”
我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瞬间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手指都动弹不得。
意玄却并不打算给我太多时间让我消化这个消息,他只停顿了一瞬,便继续为我讲解:
“华胥枝没有天生的灵骨神脉,他究竟是怎么在九重天位列仙班的,我们尚且不知道。但可以明确的是,他一定是通过野路子成仙的。
“但他的野心极大,想要借助一个天生灵根的神仙来洗髓伐骨,再吞噬掉这整个不周山残体。届时,他不但有了后天的灵根神骨,还可以得到兵主之神蚩尤的所有遗产。”
在这一刹那,拨开重重迷雾,云遮雾绕的疑团终于现出它的本身。
原来真正的法门不是拜神或是拜鬼,不在国主手中,不在高将军手中,甚至不在那个来历成谜的华胥枝手中。
真正的法门,是我。
剖山铸剑,拆骨化一。
这前四个字对应了观山石,对应了贺兰家,对应了他们三方的博弈。
而这后四个字,却只是对应我。
华胥枝和高将军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手中已经牢牢把握住了最后的筹码、最后的棋子和最后的法门。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手中的是金光洞太乙真人的作品,一个莲藕人。
我心中泛起层层苦意,枉我一片赤诚地还一心侍奉了这个假师父数年,他们打的主意却是要生剥我的皮,活吞我的肉,再痛饮我的血。
观山石和贺兰家的到来,竟然也是为了寻找我的埋骨之地,王都的风却是为我而起的。
可笑,真是可笑!
念及此处,我不由得半是冷笑半是痛哭地喊了几声,几滴滚烫的泪珠也从我的脸颊扑簌簌落下,落到涂山镜给我的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