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在留水宫无所事事了好几日,近来王都内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我偷听的墙角。
是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后,再和涂山镜溜到城外的老树上接着看日头落下,每日过得是平淡无奇且索然无味。
意玄不管我们,但他总会突然地消失,我和涂山镜猜他是去了九重天。扶郁和屠缪也每日风尘仆仆的,似乎是在那二十三座神山和留水宫中往来。
留水宫中便很少有人。
所以当贺兰大小姐突然来访时,见到的便是空空荡荡的留水宫和正要出门的两个人,涂山镜和我。
她蹙眉,看了看我们。
“大人真是好兴致,这位也是神山来人吧?”
涂山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正是,我也是自茫茫群山而来,和两位御水使官一样,都是神的使者。”
贺兰大小姐对这话不疑有它,问我们:“二位大人这是去哪里?”
不待涂山镜回答,我抢先答道:“自然是去莫是城东的丹丘之山,去看看那丹枝花还剩几株。”
我怕贺兰大小姐察觉到我和涂山镜并不十分把华胥枝等人放在眼里,在此大难临头之际,居然还每日浑不在意,十分不肯上心,忙扯了个谎,想要搪塞过去。
“大人真是说笑了,当日在莫是城,丹枝花现世,你道国主和国师一连消失五日是去做什么了?”
看着贺兰大小姐循循善诱的眼神,我却是茫然不知。
“自然是去丹丘山,将丹枝花斩草除根,片叶不留了。”
我愕然,正不知是说“那我们不去了”好,还是说“贺兰大小姐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好时,贺兰大小姐却开言相邀。
“今夜国师大人门人尽出,将在国师大人的率领下,共赴茫茫群山。我贺兰山打算和国师大人秘密前往,还请留水宫的大人也一道前往。”
我疑惑不解,正待发问,贺兰大小姐却直接将我的话头掐灭。
“我掌观山石,观得国师今夜前去茫茫群山,所为之事,二位大人一同前往,便可得知。特邀大人一道,欣赏这出好戏。舍妹和我,今夜恭候二位大人。”
说罢,贺兰大小姐就如一阵清风,飘然而去。
我和涂山镜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一个去了国主寝宫当那梁上君子,一个去了华胥宫主殿隔墙有耳。
好巧不巧,华胥枝偷偷摸进的,正是我藏身的国主寝宫。
华胥王后 — 国主之妻本在午憩,华胥枝却是一股迷烟,直接让其昏睡过去。
随后,他去仔细研究那二十三座神山的沙图,那沙图又变幻位置了。
华胥枝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用一根极细的朱砂笔照着沙图的样子,在丝帕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二十三座神山的方位。
我想他并不知道无名之剑就藏在他不足三丈的头顶,他迟迟不动手,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圣山究竟是哪座。
他今夜启程前往茫茫群山,难道为的是定圣山,好方便日后的剖山铸剑吗?
趁着更深露重,我和涂山镜去了贺兰宫,同两位贺兰小姐会合,一同踏着夜色出发。
先是翻出了华胥王宫的宫门,牵了四匹贺兰大小姐事先准备好的黑马,然后见缝插针地混入华胥枝出城的浩荡队伍,去往那不知何方的茫茫群山。
华胥枝倒是使了个神通,拍马行路,只走了两个时辰不到,居然就到了雾气缭绕的山口。
七十二座群山,隐在丛生的树木之间,又藏在迷蒙的水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