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半是客居半是软禁在连山宫的日子里,锦莳又变着法儿的让我与朱襄明轩偶遇。
我去练武场练剑,朱襄明轩刚巧在打拳。我去后院池塘喂鱼,朱襄明轩刚巧在读兵书。我去小厨房讨碗鸡蛋羹当夜点心吃,朱襄明轩刚巧在赏花。甚至我夜半时分借着起夜的由头想翻出宫墙,朱襄明轩又刚巧路过。
真是天可怜见儿的!
谁家储君吃饱了撑的在小厨房门前赏花啊!谁家储君在见朝臣的时候打拳啊!谁家储君在视察军情的时候读兵书啊!又是谁家储君大半夜的去那最僻静的宫道上溜达啊!
如此数日,我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又去见了锦莳。刚一见到她那双比涂山镜的狐狸眼还要狡黠些的笑眼,我便心头一堵,直接开门见山:
“你究竟想何时打幽都?”
锦莳笑得从容不迫,“帝姬想何时打便何时打。”
听她的口气,我不由又是心头一哽,“全听帝姬吩咐,不敢擅定。”
“帝姬的意思是,今日便去幽都山口扎营吗?”锦莳的眼尾向上一挑,笑不见齿。
我实在是想早日做完她手中的刀,可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勉强地点了点头,却听锦莳在耳边又是笑着:
“帝姬看着不太愿意啊,罢了,那便让那些黎民百姓受苦吧。反正帝姬灵力高,法力强,就是见了何等邪祟,也丝毫不惧。”
我皱眉问她:“这是何意?”
可锦莳一直在笑,直笑得我心烦,“这五方天界,从前是向来没有妖魔鬼怪的。可有人弄了个邪门的法子,天下便不太平了,甚至祸及人间。”
我这次是真的急了,“怎么回事?”
锦莳终于敛了笑意,一本正经了起来,“幽都也不用去了,幽都掌管的地界是幽州。我们直接去下界幽州看看,你便什么都晓得了。”
幽州,又是幽州。
那片我曾在细商和白虎识海中见过的密林,无数花仙草木仙和无数尚未修得人形却开了灵智的虎豹狼豺,正跪倒在一位悬于半空的人前。
那人穿着一尘不染的飘飘白衣,倒还真有几分像无欲无求的谪仙。
“我乃华胥开国功臣,华胥枝,今赐尔等饕餮功法,还人间一片妖鬼出、魔怪现的盛世。修习我门功法,便是旁门左道,不可再入仙籍。通过吞食人肉和仙体,以增功力。想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我华胥枝从不畏天,也从不惧仙!”
他这话一出,有几个胆小的便撒腿跑开,却也不见被拦,便越发跑得欢快。剩余的花草树木和百兽,则是从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目光都聚焦在场中的那人。
补卓!
他的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从九重天宣了那么多道旨,摆了那么多次谱,我怎会忘记。
锦莳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他便是当初害你被困无神之地的丹枝,天界惶惶,都因他而起。你说,这人是不是该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