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艾尔和怪东西,景岚他们行进的速度慢了不少,临近天黑了才接近巨树。景岚看怪东西和艾尔的状态并不太好,于是提出休整一晚的建议。
艾尔眯着眼向森林更深处望去:“景岚,离你遇见守护者的地方还有多远?”
“我估计,还有五公里吧。”
听罢,艾尔叹了口气:“那确实不该再走了,是我拖累了你。”
“艾尔殿下,您说这话是跟我开玩笑呢吗?”景岚抖开斗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艾尔一眼。
“我没有……当我没说好啦,我们准备休息吧!”
艾尔早就察觉到景岚的“异常”可不是只值得惊叹的程度,从斯林特拉到莹石森林,最好的马跑起来也要一个半月起步,景岚这次背着艾尔只用了两天,这一对比之下可谓毛骨悚然。
景岚是个危险而神秘的存在,艾尔对景岚的好奇丝毫不亚于景岚对艾尔。
“景岚,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安静地看着景岚生好火堆,艾尔抱着膝盖坐在巨型叶片叠成的坐垫上。
景岚时刻注意着巨树那边的动静,他不知道那所谓的守护者会不会偷袭。越靠近巨树,怪东西的触手都不敢伸出去了,缠在自己身上跟个纺锤一样,只能景岚来警戒了。
“您请说。”不需要多说什么,景岚清楚艾尔是个很懂分寸的孩子,不会问些让自己头疼的事情。
“能不能……讲一点你经历过的故事,我想听。”艾尔眨巴着眼睛,下巴抵在胳膊上瞅着景岚。
现在并不是个适合回忆的场合啊。景岚把斗篷盖在艾尔身上:“您还是个不听睡前故事就睡不着的小孩吗?”
艾尔委屈地瘪起了嘴:“你不要总激将我,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合适。”景岚朝着巨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想你可能过于担心了,生之神坛的守护者是不会偷袭过路的旅人的。”艾尔对景岚的戒备有点不理解。
“我不这么认为,那家伙偷袭很有一手。”景岚严肃地摇头。
听景岚这么一说,艾尔脸色刷地一下惨淡了许多:“你说你远远看见,难不成都交过手了?”
“只是中了藤条的埋伏,我保证它不会有第二次抓住我的机会。”景岚言之凿凿。
看景岚自信的样子,艾尔无言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不是这个问题,景岚,如果激怒了守护者,我们就找不到神坛的入口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那家伙先动的手。景岚闷闷道:“我并没有对守护者……不敬。”
“嗯……景岚,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不要轻易地去找神比试比较好。”艾尔认真地担心着景岚。
“……别那样看我,艾尔殿下,我并不是战斗狂,真的。”景岚无语凝噎。
景岚所谓的自制力,在艾尔眼里薄得像层纸。艾尔知道景岚在不久前的那次对峙中就对自己起过动手的念头,毕竟韦德对人的情绪敏感,艾尔通过韦德的戒备能意识到景岚藏在心里的杀意。
不过艾尔并没有捅穿这层窗户纸,他知道这样思想的人无异于恐怖分子,但比起远离,他更想改变景岚、从而留下景岚。
“景岚,也许在你看来怀有敌意是保护自己,但我认为你可以稍微宽容一点——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你自己。”艾尔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抚似的说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话。
“如果世界也能对我宽容些的话。”景岚自嘲地一笑。
“也许只是因为你总是先拒绝世界的好意呢?”可能是艾尔声音里透露出的那种“经历过”的味道,才让景岚肯听进去,“我觉得,即便被希望背叛、被划伤几道口子,只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憎恨世界、为报复而活着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景岚失笑:“只因为这样的理由?”
“嗯,只因为这样的理由。”并没有被景岚的质问难倒,艾尔认真地说,“人的一生——你的一生,不应该为仇恨活着,不应该被过去所困,有值得你去珍惜、守护的东西。”
“这一点我赞同,但这些说起来轻巧,真想要不计前嫌很难……至少是于我而言吧。”景岚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有时,如果不反击,真的会被杀死。”
“我知道,错不全在你。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对所有威胁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死手。什么先下手为强之类的理论,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过顽固而残忍了……因为大家都不想死的,你的对手也是,一旦你有了杀意难免会演变成你死我活的结果啊。”
“您说的……是没错,”讲道理这方面,艾尔确实厉害,“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您这样清晰的认识。他们为自己的欲望伤害别人时,并没有自己会被反杀的觉悟。”
景岚森然的语气让艾尔哑然,只想让景岚单方面的改变,果然还是太难了。世界上已经同时存在了好人和坏人,如果不让坏人明白伤害他人会有惩罚的话,好人只会被坏人屠尽或者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