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漫与沈南安并不熟,所以见着沈南安,两人也不过是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南安的目光掠过宋漫,很快就注意到站在宋漫身后不远处,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叼着烟的张澄。
夜里,来来往往于会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江城的权贵之辈。
张澄有意将半张脸隐秘于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看不出具体的面容。
沈南安盯着张澄看了许久,张澄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云雾缭绕之间,黑暗里的那一抹暗淡的红光此刻也缓缓熄灭了。
张澄的脸,也越发的难以看清了。
“呕……”沈妍的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捂着嘴巴,急匆匆的撇开了宋漫跑到一旁的花坛里,吐个不停。
宋漫不放心沈妍,顾不上张澄,拿着水和纸巾,轻轻的拍着沈妍的后背,又是给她喂水又是给她仔仔细细的擦着嘴。
“南安,你没有看错,是我”张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扶着沈南安的肩膀,一如当年。
“我们已经许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沈南安的瞳孔剧烈的动了动,很快他的眼底染上了一层血红,眼眶湿润。
“什么时候来一趟帝城吧,我们都在”张澄轻轻的拍了拍沈南安的肩膀,笑了笑,“先去看看你妹妹吧,今天晚上,她可醉得不轻呢!”
“好!”久别重逢,沈南安的心情很是激动,可是见着沈妍已经吐了一身,不省人事的模样,也是气得不行了,从宋漫的手里接过了沈妍,就带着沈妍回去了。
从会所出来,张澄就没有再跟宋漫说一句话,宋漫也是,两人保持着难得的默契。
“沈南安,是不是认识你?”车上,宋漫想了又想,只觉得沈南安的表情实在不太对劲,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张澄也没有想到,宋漫会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是惊讶,可是很快却也是点了点头。
“我们以前是同一个军校的!”张澄应道,“只是后来他去了南方,我留在了北方!”
“后来我又从北方去了西部,很少再来南方了,算了算,我们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张澄打开了车窗,夜里的凉风很快就钻满了整个车内,又冷又湿,南方的天气一直都是如此。
“当年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理想和抱负,只是没有想到,他意外受了伤,被迫从部队退役,直到是今天才匆匆忙忙见上这么一面!”张澄继续说道,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突然回忆起了往事,张澄的语气也不免变得有了些许伤感了,街头的路灯一点一点的拉长着影子,似乎连同着回忆也变得如此深沉了。
路过一排梧桐树,深夜的秋风从树梢穿过,一片落叶正缓缓的从树顶上飘落下来,从他的指尖划过,不偏不倚,正好落入张澄的怀中。
似乎就算是有千言万语,在此刻也化作了无言,万千愁绪如同这一排排随着秋风飘落而下的梧桐树叶,悄无声息的涌上了谁家心头。
“藏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深秋了”
这是宋漫第一次见到张澄如此的惆怅。
王孟宁和余宁的婚礼如期而至,一大早酒店内内外外就热热闹闹得筹备着这对新人的婚礼。
韩城作为余宁的好兄弟,这次作为余宁的伴郎,早早的就出发了。韩城到底也是个富家子弟,好模样好家世,平日里也是沾花惹草惯了的,要不是因为沈妍和韩城两家是世交,按照沈妍的脾气也是要一脚踹了他才对。
这次也是不太放心,跟着韩城一起早早的去了。
宋漫坐在梳妆台前画淡淡的妆容,换上了那天新买的裙子,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高跟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宋漫第一次见到余宁的时候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那时候的宋漫早已不是现在的宋漫,余宁也不是现在的余宁。
宋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不觉的岁月之中,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画着成熟的妆容,踩着高跟鞋,忙碌的生活之外,她有了自己的车有了自己的房子,能够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变成了当初自己想要的样子。
宋漫和余宁已经认识整整十年了,这些年来,余宁一直陪在宋漫的身边,曾是朋友也曾是恋人。
今天是余宁的好日子,宋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宋漫开车到停车场的时候,原本宽阔的停车场已经不剩多少停车位了,她找了半天,才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停好了车子。
走到大堂的时候,宋漫这才瞧见了余宁和王孟宁二人的照片,与请帖上的照片是同一张,所以格外的好认,宋漫远远的就瞧见了。
宋漫走近细细的看了看婚礼的流程,先是在户外花园,在亲友的见证下举办草坪婚礼,然后到十二点的时候才会回到室内吃饭。
宋漫来的不早不晚,眼下正好是十一点钟,正是在户外举行婚礼的时候,宋漫慢悠悠的询问了路线,出了大堂便朝着酒店的后花园去了。
今天举办婚礼的新人有好几对,宋漫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的,此时由里到外,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是王孟宁的作风不错了。
宋漫也不想凑热闹,走至不远处的树下阴凉处,这里的视线却是极好的,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婚礼的全貌。
“没想到下了几场雨凉快了几天,今天又热起来了!”张澄左手搭着西服外套,右手正解着衣领的扣子,走到了宋漫的跟前。
“你怎么也来了?”宋漫见着眼前的张澄,穿着一身笔整西服套装,似是刻意为了今天婚礼挑选的,眼底正滑过一丝惊讶与好奇。
“我本不愿意掺和这件事,无奈余秋冬知道我还在汉城,又住在这家酒店,三番五次的前来邀请”张澄解释道。
余秋冬是谁?宋漫一听就知道是余宁的父亲,余宁的父亲也是汉城的领导,年纪不大,也想趁着现在能够多巴结一些权贵,为自己谋前程,同样也是在替余宁铺路。
这些宋漫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张澄作为帝城前来江城视察的人,这么快就被余秋冬请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这攀附的心思也是路人皆知了。
张澄再过几天就要离开江城了,如果硬要推辞的话,也是不必趟这趟混水的,但是他还是来了。
“这是趟浑水!”宋漫笑了笑,看着张澄不耐烦的神情,“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