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吐温雅,目光清澈,短发已花白,眼角也有细细的皱纹,肤色白净,脊背有些微微的佝偻。
“这二人是流落妖界的人,当年没有来得及做官籍就因战火流离在外,今日回到人界,没有官籍,请先生为他们造新的官籍。”士兵一五一十的清晰的说。
那位先生面露怜悯之色:“又是可怜人…”他顺手从旁边石头笔筒压着的一沓花纸里抽出两张,那纸又厚又软,上面还有若隐若现的花纹,“来,告诉我你们的祖籍和名字。”先生温柔的对二人说。
一说祖籍,坦生脑袋一片空白,赶紧对一旁的敦野使眼色。
敦野则不慌不忙,还不忘凹着他虚弱瞎子的人设,他的身体虚弱的向坦生身边靠,坦生配合的扶着他。
“先生,我们曾是沧容城的,父亲曾是晴雨万生楼的下人,姓重,叫重英。”
敦野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助手捧着厚厚一本册子翻开送到先生面前,先生扶了扶眼镜,仔细查找,真的找到了这个人……
“嗯…确有其人,当年的沧容城是战火的中心,你们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如今赤真国国土未变,但分人妖两界,两皇管辖,遵两律法,实属大变革,和以前一定不一样了。这律法一出,引得两方怨气,短时间内无法平息了。你们算幸运的,还能回来,有些人永远回不来了…”
先生一阵感慨,桌子上还放着一本被黑墨划掉的册子,他指了指册子对二人说:“看,那一本,都是被销去的,不是死了,而是在妖界回不来了,只能当他们死了。”
先生扶了扶眼镜继续问敦野与坦生:“来,告诉我你们的姓名。”
他换了一支红墨笔,人界添丁是喜事,自然要用红色。
“重敦野,她是我的姐姐,叫重坦生。”敦野指了指坦生说。
先生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她是你姐姐?可她看上去比你小啊。”
坦生忙解释道:“我兄弟他曾被妖兵征用,饱经风雨,又受了伤,跟着我挨饿受冻的,自然看上去苍老些。”
先生点了点头,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最后又让二人印了红色掌印,这印泥清透的很,掌印印上去后就会隐藏在文字之下。
先生正式把官籍交给二人,二人来不及兴奋就被黑甲士兵请了出去,那位先生也收起慈祥,继续开始重复的工作。
从此后,他们就是人了。
敦野看着小小籍册上鲜红的手印,颇为感慨的对坦生说:“只要有这个,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就有我们这个人了。”
坦生将籍册举起透着阳光,她看到了籍册上复杂的纹路:“嗯…有没有这个,我们都存在啊。”
“那不一样。”敦野小心翼翼的把官籍收进随身的袋子里,他渴望着自己光明正大的活着,并且夺回属于荧祝一族的火芯。以往荧祝一族被当做兽驯化的日子,是敦野的耻辱。荧祝一族的反抗,御兽族驯化的失败,让荧祝一族彻底无法摆脱猛兽的标签,敦野无比渴望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以人的身份活着。
坦生不理解敦野,短暂的相处,她认为他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凶猛的兽,时时刻刻都想把她炼化。坦生小声嘟囔一句:“怎么不一样,我看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