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岸一脸期许慢慢变得落寞:“戎娃…你的头发怎么剪了?”
坦生垂着的眼皮慢慢抬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油脏的脸,嘴唇苍白,一双轮廓十分好看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坦生不自觉被触动,他在等一个人,而面前的人是水中月,镜中花,他满怀期待,但一碰到坦生就知道是假的了。
“我阿姊叫重坦生,她腰上坠着的袋子里,有官籍!”敦野急切的说道。其实他能轻松推开白无的阻拦的,他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把自己伪装成略微弱势可怜的一方。
庄庄半信半疑的按照敦野说的去坦生身上找官籍,果然找到了……
庄庄看了看坦生与敦野,他们两个外貌差距还是挺大的,年龄上怎么也不像姐弟,可官籍是真的……庄庄拿不定主意,她看向白无。白无思索片刻问坦生道:“你的阿姊自称是替路天水办事的,路天水十恶不赦之人,也是整个天下都在通缉的罪犯。我们不可能放过她。”
敦野没想到坦生这么蠢,竟然报出路天水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她并非这个时代之人,对路天水所知甚少,仓皇之下从她所知的名字里报出一个最有力的也只能是路天水。
“误会了!”敦野忙解释道,“我阿姊她天生愚钝,最近在城墙上定是看过很多路天水的画像所以才记住此人。虺沟引路人遍布天下何处,他们为了招揽生意最善伪装,平日里最喜欢捉弄人,各地官府还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我阿姊做了什么,一定是被他们蛊惑了,以我对阿姊的了解,她断然没有可能伤人。所以诸位都没有受伤吧?”敦野没等他们回答,继续说道,“我们也是受害者,我能找到阿姊是万幸,我若找不到她,这比账也要去跟虺沟算。”
白无与庄庄哑口无言,黑血人若是想留,就得强留。
敦野假装关切的看向坦生:“阿姊,过来,我来接你了。”
坦生昏昏沉沉,耳朵上像被手捂着一样,所有声音穿到她耳朵里都是嗡嗡作响,她坐着撑了很久,白思岸盯着她仔细端详,像个相面的一样,她实在撑不住了,一头向前扎去,正好抵在白思岸怀里,她昏迷过去。
敦野看坦生倒下,这次的焦急断然不是假装,他三步并两步到坦生身边,伸手要去触碰她时,一支铁棍突然出现重重打了敦野手背一下,一道淤红顿时出现,敦野看向一旁的庄庄,她又操纵地上的残雪击向敦野的眼睛…敦野抬臂以袖格挡,雪击的力量却越来越大,不打算停止…这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了。敦野用余光看了一眼坦生,她已一身黑色血污…
“太可惜了…”敦野不禁惋惜,随即格挡的手臂振出一道红光,红光将攻击的白雪猛的向前一推,操纵的白雪的庄庄力量不抵敦野,只听嘭的一声,她被弹到院墙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知道我阿姊是黑血人,便想无理强留吗?她可是德公的化身,德公的人。你们在善庙里的虔诚呢?不应该同样的对她吗?”敦野质问道。
庄庄摔的很疼,她咬着牙逞强爬起来,但一条腿明显松垮晃动,应该是断了。
庄庄“德公会对所有大地生命慈悲,任何要求都会满足,甚至是路天水那样的人他都允许她活着。所以,我们无论怎么对她都没有错,她不应该包容我们吗?况且我们没有杀死她,我们只是需要她的血来救人!”
敦野看着理直气壮的庄庄,哑口无言,他不也理直气壮吗?他得到坦生不也是为了她的血吗?
这时厨房的方向穿出一个疏离冷漠的声音:“我们虔诚,我们跪在地上仰视神明,企图利用超我的力量来满足我们。我们何其专一,我们驱使神明…”白思岸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挺直的胸躺抵着坦生的脑袋,他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了坦生头顶。
众人头顶传来沙沙的响声,饱经风霜的青蓬毡被强风一点点撕开,风雪漏了进来。
风雪狂虐,众人都站不住脚。
敦野趁乱想要带走坦生,风吹起他的蔽膝,露出一排藏在蔽膝下的赤回石碎石……
这抹鲜红像钉住白思岸的眼,好似在哪见过……烛台,火焰,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他心痛难以自抑,疼的发抖却仍盯着赤回碎石看…
敦野伸出手想要带走坦生,却被白思岸拦住了手,他瞪着眼睛,眼神复杂的盯着敦野,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面对这个陌生人,他脑海里的记忆不完整…敦野挣开他,抱起了坦生。
狂风怒号,所有人耳朵里都回荡着尖锐的耳鸣,院墙被吹倒,屋檐被吹毁……
白无在风雪中拦住敦野:“我大哥病了很久,我需要黑血……”
“为什么你需要我就得给?我又不是德公。”敦野冷冷的说。
“可她是,她是德公的化身!她要慈悲对待每个人!”白无大声说着,声音被风带去大半,传到敦野耳朵里就已经快要听不清了。
敦野的抱着坦生拉紧了自己的帽子:“因为你凝视德公,德公就要帮你吗?因为你凝视着她,她就应该听你的吗?她是人!受赤真律法保护的人!她若死了,你们都得偿命!”
庄庄欲再用御物神通,奈何她的身体给不了御物善足够的滋养,神通没施展出来,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狂风将洞屋门吹倒,顿时洞屋中一股强大的吸力与外面的狂风拉扯,敦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急忙回头向洞屋看去,洞屋里一股犹如火焰绽放的气涌出来,仿佛在求救一般。是火芯的气息,它在召唤敦野…敦野如同走在荒漠和同伴失散的快被渴死的野狗,突然嗅到了同伴的气味,他如离弦之箭冲进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