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生抱着胳膊,只觉一阵冷意:“别老沾染这玄乎的东西,好好活着。”
“敢问大人,可心怀天下?”无尽慢慢看今天坦生问道。
坦生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当然了。”
“那么…我是您庇佑下的百姓,我有难,可否求您庇佑?”
“当然了。”
“我百病缠身,痛不欲生,每日只靠青参与烈酒提气止痛,这样的痛苦您可否解救…”
“你有病应该看大夫。”坦生认真道。
无疾突然抓着她的双臂,急切道:“不,我的病大夫治不了……”
还没等坦生开口,他提起坦生的手腕就咬开了一个小口,坦生一拳打上他侧脸,将他打的晃了晃,坦生捂紧自己的伤口,大声斥责无疾道:“你敢冒犯我!”
无疾擦了擦嘴角的黑血,他赤诚的对坦生说:“大人心怀天下,应该救我的…你应该救我的…”
“黑血是我的血!你冒犯取用,置我于何地?”坦生愤怒斥责他。
他赶忙跪地,头点地的磕头给坦生道歉:“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恕罪?”她跑去无疾跟前,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咬下一块肉来吐在地上,再把他的手腕狠狠一丢:“你要我宽恕,好啊,我宽恕你了!”
赤血沿着他的手心流到指尖滴在地上,他笑着仰头看着坦生,用另一个完好的手擦净她嘴上的血迹:“多谢大人宽恕。”
坦生厌嫌的推开他的手,骑马就离开这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蓝昭塔啊,许什么愿哪,明明帮着实现愿望的不是蓝昭塔!谁听见了愿望,谁就实现愿望……”
一处偏僻之地的断崖飞瀑下,灌木如绝壁上的汗毛,柔韧向上,枝叶随风摇舞。
胡生用一根细剩发丝的透明细线缝合着白思岸脖子上的伤口,白思岸突然喘上一口气醒了过来,他猛然坐起来,顾不得头晕头痛,伸手就触摸自己背后的紫鳞钉……竟然还在……
不可能的,他刚才不是死了吗?
“你体内有半个黑血珠,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死的。”胡生平静的对他说。
白思岸欲爬起来,两手抵地,却被地上黑绿色的苔藓再次滑倒。
“虽然你不会死,但是你的伤口不会那么快愈合,而且你流了很多血,需要吃药,休养。”胡生一边包扎他脖子上的伤口一边说。
“你是谁?是你把我带到这的?”此时头疼欲裂的白思岸才注意到胡生这个陌生人。
“我叫胡生,是我把你带出瑶城的。瑶城已经不是从前的瑶城了,你最好不要再回去。”
他艰难的爬起来,开始有意无意的与胡生保持距离,胡生拿出一团还在滴汁的草药递给白思岸:“骨头断开的地方都接好了,这些药可以让筋骨快点好起来。你最好好好休养,否则骨头再断了就没办法接好了,特别是你的腰,如果再断,你以后可能无法再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白思岸收下他的好意,他扶着石壁站立,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刺痛难忍。
“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知道黑血的事?你是……白戎的朋友吗?”白思岸问胡生,心里期待着又劝自己别期待着。
胡生慢慢站起来,一身黑衣被飞瀑落下的水雾阴湿了,他背后背着一把沉重的黑脊雪刃刀。一张脸小而白,在白思岸看来,他长的有些奇怪。
“黑血珠曾被敦野以炼火炼化,又一分为二,一半还在坦生身体里,一半机缘巧合在你身体里,我只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恰好路过瑶城,见到有人以强欺弱,心有不平。”
“那夜,我离开熊头山,是不是你…”
“不是。”胡生冷漠的否认,他无法给自己编造多么干净的身份,他无法洗脱自己曾经是杀手头目的事实。他还诚实……他不想否认自己的过去……但他不能告诉白思岸他的过去。
胡生扶着白思岸,他以刀为阶,摆着黑刀离开断崖飞上岸。
岸上阳光明媚,温暖袭人。
他把白思岸送到他在人间的一个旧宅里,塞给他一串护身符,就走了。
高门宽阶,绿石铺路,两边高松,地上的松针一踩便脆喧的响,一池荷花,水面上飘着绿藻,荷叶杆枯萎挽着,莲蓬垂在水面上…有几只雀落在莲蓬杆折断处,脑袋灵活的转,他沿路走到院子的小亭子里,小亭子六柱支撑,黑色瓦片零星掉了几个,残缺的竹帘的松松垮垮的半吊着,亭子倚背处,落满了灰,残叶,与鸟羽…
白思岸不顾灰尘缓缓坐了下来,他浑身疼的难受,不知怎么坐着才能让自己舒服些,半颗黑血珠在他体内,他死不了,自然重生也变得玄乎其玄,紫鳞钉无法离开他的身体…可半颗黑血珠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一刻让他从疯魔中清醒过来,之后便是长此以往的,日复一日的清醒的痛苦…这黑血珠是属于坦生的,她应该拥有全部…可他不知道怎么把它取出来还给她。
有半颗黑血珠在,他岂不是欠下的更多了……
白思岸看着胡生留下的那一串护身符,五个五种颜色的护身符被叠成圆,里面藏着那些常人看不懂的符字。真没想到,有一日也会有人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他抛却心里的猜测,十分肯定的胡生就是给他黑血珠给他新身份给他金钱让他入人界的那个人,但他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让坦生拿着簪子去白雪戈壁的人,他应该是白戎的朋友吧……
他不自觉的微微笑着,好像生命从未有终结之时,她总是兜兜转转,以应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