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包容这一切,自然也会包容无知的我…
德公的模样与天藏殿的巨大雕像一样,善庙的繁复雕塑比天藏殿差些,也算的上人间绝品。雕塑的人像神态平和,举止美好,就像一团完美的气,不增不减,凝视着永远像新的。
不知道这德公是否真的存在,就算他是假的也没关系,给人以希望的一直是人。四方天祥在职者是人,监察使也是人,人不是单一的,是百花齐放多姿多彩的。世间万般苦,人们造出这个善庙以全心中极乐。世间无此处,就造出此处。人心之大,天地难围。他们能思考出天地之起源,其视角就一定站在天地之外。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回侯府的,路上的人皆对我阿谀奉承,雨幕遮住他们的脸,我害怕极了。
有个算命呢一直追着我,一直追到侯府门口。
“大人,您有那神乎其神的本事,我给您算一卦,您给我指点一二,我也想成为和您一样,依靠术法为赤真效力啊!”他背着行囊,一脸期待,我没有理会他,径直回了侯府,他在那里一边掐算一边想留住我,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最后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笨,大人怎么会看得上我,岁数我算了好几次就是算不准,是一岁,还是一岁,大人的样子怎么可能一岁!”
我听之僵在原地。
一岁……
如果是真的,我岂不是没有过去?我真是被吓傻了,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一岁,街上一岁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呢。
我径直回到这里,没有跟着我困着我,我自己回来了,潜意识里我已把这当作归属…我帮他杀了人…我无法说话,无法写字,沉默使我只能成为侯府的附庸,我已无法再与监察使言明鱼照初的罪过,我是他的罪过之一。自从鱼照初帮我改头换面开始,我们就已在同一战线,我无法说话,无法写字,被动的被他们搬来搬去,我仍安然无恙。
天气说变就变,
我轻轻推开前殿的门,守卫没有拦我,甚至对我致礼。
鱼照初还在席子上躺着,他戴着面具,不知他醒着还是睡着,我轻手轻脚跪坐在他身边,他没有闪躲,也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睡着吧。
我轻轻拿起他的一只手摊在掌心,在他手心上写:为什么是我。
我猛的一惊,那些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横横竖竖突然又能外化成字…他突然把手缩回,好似突然惊醒一般,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立刻缩去一边,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我身后水渍轨迹,外面雨声很大,雨声持续着,成了另一种安静。殿里,我们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他抓着我湿漉漉的手,在我手心写下:侯府新生,你是侯府卜师愚龙。你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我的手中。
割舍过去被支配的命运,跳入一个新的圈套,命运在循环,并没有改变…
风突然推开了门,大雨被卷进了殿内,雨点击打着我的头发和后背,雨水爬上他的席子,湿了他的披风。
我已无选择。就像引秋说的,我只能在本就悖意的命运里争取过的舒服些。可我为什么还是很难过,眼前即是归属,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麟侯啊。
湿漉漉的脸,已看不清那个是雨,那个是泪。他放开我的手。只有我自己知道,脸上哪滴水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