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下半夜,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陈阳忽然醒了过来。
侧耳倾听了一番,下床,走出门,站在院坝中,抬头看向夜空。
刘小雅竟也跟着出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你看什么呢?”
“看灰机。”
陈阳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随后,一阵隆隆声隐隐约约地响起。
再之后,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大,村里的土狗也此起彼伏地叫嚷起来。
远处的夜空先是出现数许多闪烁的光点,犹如一颗颗星星闪啊闪。
不久之后,朦朦胧胧的光线中,一个个庞然大物由远及近,模模糊糊映入眼帘。
刘小雅惊奇道:“那是……直升飞机?”
“嗯。”陈阳淡淡地说道,“回去吧,待会儿怕吓着你。”
“什么情况,你别吓我。”刘小雅显然现在就已经开始被吓着了。
陈阳气定神闲道:“清理一帮小毛贼而已,不过动静可能会弄得有点大。”
动静的确很大。
大多数村民已经被飞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
几分钟后,走出家门一看,村里突然出现了好多全副武装的特警。
仿佛是拍大片一样,一队队特警井然有序地从门前经过,头盔、枪支、作战服,所见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估计这个时候,许多人还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是虚幻的,直到战斗开始打响。
战斗突如其来,结束得也十分迅速,简直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不超过十分钟,进村的队伍已经开始在收拢集结。
然而,这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对陈家湾的乡亲们而言,却是感到无比的惊心动魄。
有枪声,有叫声,甚至还有爆炸声——当然,那其实是震爆弹。
直到队伍已经在集结,不少人才如梦方醒,讶然地看向战斗发生的地点。
那是康建家,现在都还能听到他父母的哭喊声,然后便看到几具尸体被抬出来。
此时一列车队从大路上打着灯光驶来。
浑然一色经过爆改的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跑起来也是如履平地。
不久之后,车队停在村委会的前方,四周已然拉起了警戒线。
在多束明亮的灯光下,不少人都看到那几个来康建家过年的客人。
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中年男子,正是这些天高薪招工的苗昂登。
他双手被反铐起来,由两名特警押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其余人也几乎都是这种情况。
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神情却是从一开始的凶相毕露,慢慢变得惊慌起来。
康建落在了最后,比起其他人,倒是没看出他有多惊慌,反而隐然有点愤懑和疑惑不解的样子。
快要天亮的时候。
一辆越野车内,康建接过一名中年男子递来的香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就这样把一支烟抽完,他才稍稍平复住心中的恼意。
但语气依旧不好:“搞什么啊,三年,我卧底了整整三年,就为了一个苗昂登?”
“这是个意外。”中年男子叫沈勇,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人高马大,相貌俊毅,颇有几分威严。
康建又点燃了一支烟,仍是很愤懑地说道:“什么意外能让你做出这种荒唐的决定?这次回去之后,我就能进到他们的核心圈,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呢?三年努力,一朝付诸东流,呵呵,我他妈真是个傻逼。”
沈勇叹了口气,“苗昂登暴露了。”
“我当然知道他暴露了,华夏警方又不是吃干饭的。”康建没好气道,“但你不是承诺可以摆平这些事?”
沈勇看了一眼康建,“我可以摆平很多事,唯独摆平不了黑冰台。如果继续按照原定计划,那么多人被带出境,然后……大概率再也回不来,一旦暴露出去,上峰追查下来,黑冰台手上就有线索。而如果不抓苗昂登,让他白跑一趟,你的处境就危险了,没有人是傻子,何况是他这种悍匪,这是一场迫不得已的行动。”
康建疑惑道:“黑冰台是什么鬼?……好吧,我大概也能猜到,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苗昂登。”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沈勇将烟头朝窗外弹飞出去,“真他妈是见了鬼了,陈家湾这么一个消息闭塞的地方,居然也有黑冰台的眼线……”
“等等。”康建皱眉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