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没出生，发生那些事的时候...”小季的眼中噙满了泪，“但他根本不管，他就觉得我们都是怪物...”

我低下头，和她靠在一起。小季啜泣着。“我懂，孩子...我能理解。他对你不公平，谁也没资格这样做。”

小季将脸靠在我的胸口，无声地啜泣着。我慈爱地亲吻她的额头：“我会和他谈谈的，我们这就解决这个问题。”

“...我是个怪物吗？”小季问道。

“什么？”我低下头看着她，“你当然不是！！”

“可是我...他又被幻形灵欺骗了！！我做的事和以前的幻形灵有什么区别吗？！”小季的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流。

“嘿...”我不容置疑地说，“我们以前做的事，是卑鄙的谋生手段；你只是玩了个恶作剧，虽然是个挺过分的恶作剧，但这不算怪物的恶行。你很伤心，很愤怒，他、还有我害你不开心，你才做出了这些事。”

小季静静地听着，只偶尔抽噎一下。“...如果你真的后悔的话，可以去给银甲道个歉，”我建议道，“干了坏事的怪物是不会道歉的。”

小季缓缓抬起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我用蹄子轻抚她的头：“慢慢来...或许他现在不会接受，但是...原谅有时需要些时间。”

小季略微点点头，靠在我身上。“对不起...”她轻声道。

“没关系，孩子...”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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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小季睡着了。我们躺在一起，但我必须集中注意力，以免我们身上的爱溜进虫卵中，给我们带来更多“烦恼虫”。我小心地站起身，没有惊醒小季，轻悄悄地离开货箱。

我爬出货车时，莉兹、幻形、轻语和崔克茜正从农场那边过来。“瑞瑞说发生了些事。”莉兹急迫地说。

我把蹄子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她在车里睡着了。她...在银甲身上弄了个恶作剧...挺过分的那种。”

崔克茜紧张地颤抖了一下，向农场的方向看去：“我们是不是应该走掉了？之前虫卵的事已经不妙了，现在又这样...”

“这只是一个偶然，”我说，“还不至于引发大战，而且我还赶在小季的计划完成前把她带走了。”

“那银甲不会生气了吗？”莉兹问。

农庄那边传来的一声巨响吓了我们一跳。转身看去，银甲刚从房子里出来，向我们这边走来。“我可没这么说...”我喃喃道。

银甲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前来“灭虫”的：诚然，他满面怒容，但却是保有克制的那种——具体点说，他没有让心中的怒火直接宣泄，而是决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尽管如此，见到他前来，我还是有些紧张，想尽力不要再惹到他，以免他克制不住。他看见崔克茜和我们在一起，但无暇在意她。“说说吧...”他愤懑难平地说。

最好一次把所有事情讲清楚。我深吸一口气，给了幻形和轻语一个眼神：“计划有变，孩子们。”

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驱散伪装。银甲的身体微微一震，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了看眼前的两只幻形灵，又将视线移回我身上：“她在哪里？”

我皱皱眉：“在车里，她睡着了。”

“我记得你说不准备孵化虫卵的。”银甲毫不留情地说。

“我确实没有准备，”说着，我指指幻形和轻语，“小季、幻形、轻语的情况不太一样，他们是我最早的孩子；早在两个星期前，他们从我最初的三个虫卵里降生。孵化他们算是...不，不算‘事故’，但确实是因为我的疏忽意外发生的。”我有些抱歉地看向幻形和轻语，但他们看上去并不介意。

“他们的食物是哪里来的？”银甲追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震怒至极——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们是工具，而不是我的孩子。我用力跺蹄。“我自己在给他们提供食物...”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靠的是我自己的爱。”我指向莉兹，她似乎本想避开银甲的视线，“莉兹也给了他们很多爱。尽管科学上来说，她并不是他们的妈妈，但她所做的一切和真正的妈妈没有区别。”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银甲狠狠地问。

“幻形灵不是没有思想的怪物，银甲闪闪！”我啐道，“每一个幻形灵，从孵化的那一刻起，就是有思想的、活着的个体，和小马、人类是一样的。确实，我们有自己的巢穴型思维，但这是我们自己的语言，不是用来把他们变成工具的手段。小季也不是例外：她是个天真的孩子，对她来说，爱的感觉比味道要更好。她不喜欢你总是盯着我和她。”

“你是说我应该对可能的敌人门户大开...”银甲开口道。

但我打断了他：“我刚来的那天，就告诉过你，你可以不信任我，甚至可以监视我...但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分不清‘提防’和‘憎恨’的区别，干出了一桩又一桩蠢事！！”我向银甲逼近，他没有向后退，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吓退他，“无序的暴行害死了我所有的孩子！！你以为，我会和他合作，和那个真正的怪物？”

银甲的表情动摇了，但我没有就此罢休：“你把小季看做从前的我那样的怪物，她心里非常不满。她做的这些事，很过分，但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你，你过分了。”我的话显然触动了银甲，他把眼睛转向一旁，不敢看着我。

“...我只是...”银甲说，“...你以前...”

“银甲。”我在他面前坐下，“我过去的错没有借口。那本该是你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但我差点把那一天变成了你们的梦魇。”银甲抬起头看着我。“作为人类的一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堕落，我...我很惭愧，银甲。我不想成为从前那个怪物...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之一，我想要...让幻形灵走上更加光明的道路。”

银甲的眼中闪过一瞬的自责。我伸出蹄子，放在他肩上：“银甲，我是真心想要帮忙...让小马和幻形灵能和谐相处。我想要和平，银甲...我渴望我们得到小马们的原谅...我渴望自己能得到你的原谅...”

银甲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我...我这样...这样敌视你们是因为...因为我只在动画里见过‘你’。”

我皱起眉头：“什么？”

“我并没有全部的记忆。”银甲解释道，“只有一部分。我不记得婚礼和水晶帝国的事...其实，我唯一的记忆，是在被无序放逐前的一段记忆。”

我收回前腿：“...所以说，这些事不是因为你...讨厌我？”

银甲张开嘴，想要回答，但却迟疑了：“...呃，可能有一点点吧...虽然这感觉应该主要是因为动画里的情节，但是...我感觉在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我确实是个白痴...居然会因为动画里的情节对你们这样，就算动画里的描述和真实情况分毫不差，我也不该这样做的...如果你只是一个...被困在幻形灵女王体内的人类，我可能会完全信任你，可是...从一开始，你就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我很害怕，我担心你已经重回旧路，担心所有这一切善意都是伪装。”

“我是真的。”我真诚地说，“我确实记得一切，银甲——我所有的经历。但曾经的我眼中只有力量与生存，但现在我知道那时的我是一个纯粹的怪物，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变成了残忍无情的战斗机器。确实，无论你是以什么方式见证了我的罪行，仅仅是见证过，已经足以让你有理由怀疑我——但请相信，我想改变这一切...我不想让幻形灵们再次成为怪物。”

银甲看着我，他的眼中不再有恨意。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眨眨眼：“什么？”

“我...误会了你，”银甲说，“就算是我取回了记忆，也应该考虑到你也曾是人类：这件事过后，我们大家都改变了很多。”他盯着地面，“我也许不能无视你从前做的事，但是...”

“我们不需要一下子成为死党，”我说，“我们只要...和谐相处就好了。”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样的话，我们揍扁无序的时候，会更有意思！”

银甲不禁笑出声：“敌人的敌人...”

我伸出一只蹄子：“是盟友？”

银甲与我碰蹄：“是...”

货车那边传来声音。我寻声看去，小季抬起货箱门，愧疚地看了一眼银甲，跳到地面上，有些不自在地向他走来，再不敢正眼看他。“...银甲...”她说，“我...”

银甲庄重地点了点头：“我也很抱歉。”

小季露出柔和的微笑，看着银甲：“你只是想要保护你的朋友们...我明白了。”

银甲也露出微笑，同小季来了个象征和解的碰蹄。“...好了，那个...”我说，“现在我们解决了这件事再看，小季的恶作剧其实也挺有趣的。”莉兹、崔克茜和小幻形灵们都笑了，小季笑得最大声。

银甲撇撇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如果你没来救场，你猜我准备干什么？”

小季和我惊慌地大叫一声，捂住耳朵。“卑鄙，真的卑鄙！！”我喊道，随即瞪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的其他人，“好吧好吧，尽管笑吧，损友们！！”

“嘿，银甲差点三年起步诶！”崔克茜边笑边说。

银甲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本来就白色的脸不知怎的变得更加惨白了。

“银甲闪闪，过来这边坐坐吧...”小季说。

---注 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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