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感性的。
一个不满十七岁少年,竟然能平静说出断子绝孙是幸事。
结合时代背景。
黄月英顿感心酸。
“啪~”
诸葛亮手一抖。
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
所谓夫妻连心,心酸的同时,诸葛亮想得更长远。
这句话有两种解释。
一种,自诩为妖孽搅动风云,必定要结仇,若断子绝孙,也就不必祸及子孙,反而是幸事。
另一种,我已如此妖孽,“无后”对敌人来说,何尝不是幸事。
二者都在“谋人”。
从未考虑过自己。
一念至此,诸葛亮捡起白子,落在棋盘边角,“子御何曾谋己?”
棋盘边角四点称“星”。
中央一点称“天元”。
秦操淡然一笑,执白子落在“天元”,淡淡道:“自入局以来,我一直在谋己,只是孔明不知罢了。”
扫了眼边角黑子,“再说,孔明和玄德公,也没闲着不是吗?”
诸葛亮先是一愣。
对秦操的“谋己”很好奇。
但心知问也没结果。
索性不再纠结,笑吟吟道:“子御嘴上功夫了得,亮甘拜下风,城中谣言四起,子御不准备解释?”
“啧~”
秦操咂咂嘴,“所见所闻即是真相,百姓是单纯的,解释没有效果。”
“单纯”二字用得极妙。
换句话说就是“愚昧”。
诸葛夫妇相视一笑。
“先生如何应对?”黄月英从炉上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过来。
秦操抿了口热茶,定睛望着棋盘,将分析徐徐道来:
“发布谣言者,不问自知,他们倒是挑了个好时候。
于民间破坏我的形象。
于朝堂,以三十日期限,动摇我的威信。
目的无非争权。
一州之地而已,就让某些人权欲熏心,想要直说便是,龟钮金印、军师中郎将之职悉数奉上。”
“一州之地”还“而已”。
满含轻蔑意味。
诸葛亮品出别样情绪,摇扇轻笑,“看来子御打算让权。”
一边说着,再下一枚黑子。
秦操两指把玩白子,“也不算让权,良好机构应该各司其职,而非上位者没事找事做,适当让权有益身心。”
闻言,黄月英白了眼诸葛亮,“夫君听见没有,子御让你别没事找事。”
诸葛亮讪讪一笑,急忙岔开话题,催促道:“子御赶快落子。”
秦操随手落子,眸中露出一丝追忆之色,语气有些怅然:
“我本南阳野人。
玄德公不以我卑鄙,委我以军师之职。
权力乃玄德公所授。
旁人想取,我乐得让出,也有时间读书玩乐,岂不美哉?”
秦操说得轻松,诸葛亮听后摇头苦笑,“亮总算明白了,说这么多,子御是想偷懒。”
说完重重一子落下。
棋盘发出轻响。
“知我者,孔明也。”秦操呵呵一笑,顺势又落下一子。
接下来,两人专心下棋。
亭中安静下来。
外面叫骂声仍不停歇。
时至深夜。
“啪”的一子落下。
诸葛亮面带谦虚笑意,“子御已无路可走,何不束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