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这话。
方山岳先是感到惊恐,自己所隐藏的那些秘密,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暴露了。
可仔细一想。
却又充满了端倪,认定古砚尘无非是在诈他。
即便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一把无形的利刃就插在自己的心口处,生命就像是那紧握的流沙,怎么也抓不住,慢慢的流逝着。
在方山岳心中,还是心存对大周皇权的信任。
他是国相之一。
女帝再怎么恩宠古砚尘,与古砚尘形成何等合作,都不会纵容他杀死自己,古砚尘终究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撑他动手杀人。
世人若知道他身死于古砚尘手中。
开了这个先例,大周礼崩乐坏之日,也是即将到来。
礼制遭受重创后,大周自然无法在约束诸侯,甚至会让有心人蛊惑诸侯,僭越称帝。
国相说杀就杀了,人家哪里还要尊重你呀?
方山岳承受巨大痛苦,大量的鲜血染红了牙齿,吐字带血,豁然笑道:“你不敢杀我,我乃大周文相,你若真有种……”
古砚尘手中一动。
天书在方山岳的体内搅动,切碎了心脏。
“噗!”
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在方山岳的胸口处迸发而出,整张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了起来,失去了所有神韵。
古砚尘缓慢道:“不好意思,你猜错了!”
天书为大周立国之本,削气运都是轻而易举的,更别提诛杀一个只是龙虎气护体的官员了。
方山岳虽未入圣,却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半圣,当然早已经被吓懵了,他现在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难以置信转不甘。
古砚尘并没有取走天书,而是自顾自道:“燕国一事不成,并没有你们意料中的天下大乱,蛰伏了多年,直到年前,建武帝的身亡!”
“他的死亡,你不知道,不过应该有所猜测,建武帝未死,而大周儒圣假死脱身,隐藏在那龌龊的阴沟里,算计着天下,你为了这知己,为了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建武帝,没有计较建武帝将计划告知予你,依旧对他们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你助女帝登基,施展推恩令,让诸侯国明白建武帝的好,只需他一出现,那些皇室宗亲便会迎回他!”
“你的确有点本事,不到两三个月时间,就做成了这一切 。”
“而我!”
“应该是,接下来的开端吧?”
“我本应在你们的算计中,身死北阳,大周再丢出一个弃子,可弃子如何比得上世子,北阳必定起兵,从而引发北阳和大周的战乱。”
“战乱起!”
“各国一直压制的内乱,也会乘势而出,瞬间天下各地,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乱世之下,大量的尸体,会经过地府,以及八大商,运给大周儒圣,从而康复他那残破的身躯 !”
“可惜了!”
“没想到我没死吧,甚至还入京了,国子监一事,应该是许党自己动手的,你们并未参与,毕竟这件事情做的太蠢了,如此明显的针对,带点脑子都不会做出来。”
“经过国子监一事,这个时候,你们倒是意识到事情有些超脱自己预料了,还有女帝的态度,为了再度引起内乱!”
“便有了春猎一事,先杀我,在杀女帝,扶持一个更好掌控的傀儡登基,你虽为文相,却有一个同盟是兵部侍郎,南北军,征西军都应该有你们的人,可你们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女帝会这般强大,她出手震慑住了诸公,那两个国公也是废物,没有起到作用,这个棋,至今还未动用,应该还埋在南北军和征西军吧?”
“我承认。”
“你们的确有些本事,没有只下一步棋,大秦,大宋以及其他诸侯国都有你们的人。”
“大宋,宋王妃蛊惑,秦桧,完颜……赵构本就是一丘之貉,岳飞一退,东境必将失守,结果我又去了,又破坏了你们的计策。”
“大秦,赵高指鹿为马,六国余孽还在,可你想过没有,为何过去了那么久,大秦内乱并未爆发?”
“我可以告诉你!”
“昔日我与秦王曾有一面之缘,视为知己,他自知寿命不长,送我秦王剑,虽未答应他什么事情,可还是救了他儿子一命,扶苏现在已经重招旧部,准备夺回自己的地位,扶苏的身份摆在那里,大秦如何乱得起来?”
“你们的如意算盘又空了!”
“这个时候。”
“你终于亲自下场了,却没想到如此愚蠢,为了让我去送死,白白送我如此高位,一品征西大将军,可惜了,我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语落。
方山岳彻底傻眼了。
因为。
古砚尘所说的话,几乎与他们所做的事情,大差不差,而且所设下的困境完全被古砚尘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不!
事到如今。
方山岳也不再装了,视线变得模糊,癫狂大笑着。
“哈哈哈!”
“没用的!”
“除掉了我,还有……”
天命出窍,横斩而下。
“噗!”
剑斩一臂,打断了方山岳想要说的话,痛得他龇牙咧嘴,哀嚎呻吟。
古砚尘淡然道:“死到临头,别在我面前装,除了你之外,你的那些余党,你以为我就会放过?”
“而且!”
“你可知人心?”
这些事情种种事宜,自然不可能方山岳一人亲力亲为,他会吩咐下去。
最好的手下。
自然就是文党了。
可以说,会一两个掏心掏肺,忠心耿耿。
但其他人呢?
尤其现在他们的头上是女帝,他们做着这些诛九族的勾当,总会有一两个人感到害怕,从而留下一些证据,不管将来是女帝坐稳皇位,还是先帝归来,要么威胁,要么交出证据保命。
现在。
首党被诛。
女帝集权。
那些人还能撑得住多久?
就如天机楼。
规矩严明。
那是因为古砚尘对他们好,而且古砚尘还活着。
古砚尘若真的身死,缺乏了威慑力,那么先前的制度,就会让他们感到愤怒,尤其是家人这一点。
当然。
大部分还是感恩的。
可总有一两个人,能够找到借口,最大的理由古砚尘还后代,为了楼主之位,自然会争斗。
身死,变故自然大。
现实。
就是那么残酷。
那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方山岳自诩执棋者,居然没想明白?
经过古砚尘这么一说,也是彻底击溃了方山岳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侥幸,摧毁了这位文相最后的一丝骄傲。
方山岳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仰面倒下,古砚尘手中出现了一柄无形的血剑,正在滴着鲜红透亮的鲜血。
“滴答滴答!”
方山岳听着这鲜血滴落声,在看到这把无形之剑,脑海中闪过关于天书。
“天书无形,既不可道,亦不可名!”
这一瞬间。
方山岳想明白了一切,再结合种种情况,大周老祖临终前想要说的事情,天机楼被遮掩天机,气运神龙吓退,破开自己龙虎气护体等等……
他知道了一切真相。
天书认主,百晓狂生等等……
任何一个秘密。
只要说出去,都能让古家满族皆灭。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方山岳猛然起身,抬起那颤抖的右手,拼命的伸手,想要抓住古砚尘。
古砚尘静静看着。
“你还有点希望,对吧?”
“你觉得,大周儒圣会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