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三天的女孩刚苏醒过来,声音还带了些沙哑。
她望着身旁守了她许久的男人,渐渐变得清晰的视野看到了他憔悴的面容。
眼眶蓦地冒出酸涩,湿热晶莹的泪顺着眼尾划过了鬓发。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几天前还清俊矜贵,眉眼卓越出众的男人,如今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眼底裹满血丝。
愈发瘦削的下巴处冒着淡青色的胡渣,整个人肉眼可见憔悴颓然了许多。
乔知漾的心口像被一条绳索紧紧勒住,痛得她双眼灼热。
“三哥.....”
她缓缓抬起还有些绵软无力的手,慢慢地摸向男人冰凉的脸庞。
在那份熟悉的触感在掌心里一触而起,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你瘦了好多.....”
岑昼屏着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是一场美梦。
直到脸庞上传来熟悉柔软的触感。
这刹那,他越来越红的双眼瞬间被泪水覆满。
因紧张而紧绷着的肩膀一瞬松开,浑身缓慢流动的血液得以恢复正常的速度,悬着的心跳也跟着平稳恢复了频率。
宛如那些彻夜难眠的恐惧绝望,时刻害怕会失去的惶恐不安,都找到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解药。
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孤身游荡许久的迷路小孩。
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回家的路,从此再也不用徘徊在无望的深渊里。
“......”
确认眼前不是昙花一现的美梦。
他的漾漾真的醒了。
他没有失去她。
岑昼喉结滚了滚,薄唇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泪意哽住喉间,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贴着她掌心,低低埋头。
湿热的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掉落,浸湿了她的指尖。
“三哥,你老实告诉我。”
乔知漾泪眼朦胧看着他,唇角微弯,想用平日轻快的语调,活跃一下现在有些感伤的氛围。
却一开口,还是染上了心疼的哽咽,“我昏迷这几天,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岑昼弯着高大宽阔的背脊,通红的双眼就像是藏了一朵小乌云,正淅淋淋地下着雨。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哭得连肩膀都快要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
他不是什么位高权重,雷厉风行的京圈大佬。
而只是一个终于盼到心爱的女孩苏醒过来,而喜极而泣的普通男人。
乔知漾的双眼也不由更红了红。
她躺在病床上,任由他紧牵着自己的手,眸色温柔耐心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情绪平复下来。
“漾漾,对不起.....”
岑昼压了压喉间的涩意,自责垂低头贴着她的掌心,带有鼻音的嗓音沙哑极了,“如果当时我没有松开你的手,如果当时我的枪能再瞄准一点。
如果当时是我先看到他要开枪,你就不会白白受这样的苦。
不会面临这样的无妄之灾,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到后面,嗓音已经愈发沙哑无力。
“对不起。”
岑昼低着头,潮红的眼底染着浓重的艰涩,尾音越来越低,“漾漾,真的对不起.....”
巨大的自责下,他甚至都不敢说出原谅这两个字。
只能无助地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对她道歉,“对不起。”
乔知漾看着他潮湿通红的双眼,心口不由发出闷痛。
这些歉疚忏悔的话。
仿佛在床头旁守着她那几天里,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含泪向她重复着。
一次次自我内耗地折磨着自己的心。
“岑昼。”
她手指抬了抬,回握住他的手,轻声,“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像是安抚一只不安焦虑的大狗狗,她目光柔软地看着他,“哪怕时空流转无数次,我依然会选择抱着你,为你挡下这颗子弹。”
“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