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会不会成一个傻子,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墨尘能不能杀掉张恒,只是眼下看来,他是杀不掉了。”
余年望着地上递出一拳又一拳的墨尘,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我们之前都说张恒是个疯子,但真正的疯子是不怕死的,张恒怕死,但墨尘却不怕,他才是那个疯子。”
白芷没有理会余年的话,而是伸手拨来一片云层,将自己的身影遮掩的更严实了一些。
“不要再说这些废话,张恒不死,那么就杀了那墨尘。”
闻言,余年冷笑一声,没有去看白芷,而是嘲讽的低声说道:
“你要杀墨尘,那你去啊,我可不拦着你。最多是多一个人被活活打成傻子。”
白芷闻言,脸色难看的看了余年一眼,却是没有出声反驳。
她是想杀墨尘,可也不想现在下去,去触那个疯道士的霉头
最稳妥的办法,是等那个道士耗尽手中的金光舍利,力竭之时。
眼下,还是耐心等待为好。
这般想着,白芷微微眯眼,静下心来,低头继续望着地上的那场折磨。
随着时间推移,皓月当空,清冷的月辉映在了大地之上,给万物披上了一件若隐若现的银纱。
然而银色的月光落在墨尘身上,却是格外清冷。
鲜血洒落,沾满了他的衣衫,道袍已被染成一片血红,早已看不出道袍的模样。
比起已成了木偶的张恒,墨尘同样有些疲惫。
夜已深,意难平,他似是不知疲倦的,反复的重复着出拳的动作。
拳身下落,又是鲜血泼洒,落在他的脸上,莫名的有些冷。
而在墨尘四周,则散落着一层薄薄的金粉,这是金光舍利的余留粉末。
随着墨尘不断捏碎佛骨舍利,地上的金色粉末越来越多。
许久之后,渐有微微金光泛起,如一层薄雾一般,笼向四周,落在了那些残破的傀儡之上。
在这金光之中,傀儡们龟裂的手指轻动,似是对这世间眷恋的不肯就这么死去,又似是不甘,又似是愤恨难平。
有一具傀儡幸运的留下了完整的头部,看其模样,其生前应该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傀儡在这阵阵金光中,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然后便是落寞。
虽是睁开了双眼,但她却什么都不见,眼中所见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像极了她活着的时候见到最多的场景。
绝望。
她早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成为了傀儡,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似乎从小便在一处地楼中长大。
阳光落不到地楼之中,偌大的地楼中只有微弱的烛光。
她和父亲在地楼中苟延残喘了许多年,而每隔一段时间,身穿墨色长衫的「神明」便会进到地楼中来,带来一群新的人,又或者带走一批人。
那时年纪尚小的她,还不能理解「神明」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地楼中的人们对着那「神明」日夜跪拜,祈求着自己不要被神明吃掉。
但「神明」似乎听不懂那些人的祷告,将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带出了地楼,再也不见回来。
「神明」是有名字的,叫做张恒。
她一直也想要个名字,可父亲却从来不肯为她取个名字,只说有了名字的孩子,往往容易被「神明」带走。
可是啊......可是,「神明」终是将她带出了地楼。
那时她被「神明」抓在手中,回头望向地楼时,便看见父亲跪在地楼中,撕心裂肺的哭着,哀求着,哀求着,说是至少要让他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名字。
「神明」是一个聋子。
她如此确认到,无论她哭的如何大声,“「神明」也只是一脸笑意的把她做成了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