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攻城战的整体战略方针,三位大将军随即跟陛下告退,不再过多打扰,去另行跟副将等人商议更加具体的布置去了。
等待更加具体的兵马和进攻计划,以及后续补给等一应俱全后,再来向陛下请示,是否有需要更正的地方。
待三位大将军离开,苏焕把刘林和几位负责训练水师的人叫了过来。
如今刘林可不再是那个为了一腔愤懑,报仇之后欲寻死的绿林好汉,而是大夏最近建立的水师部队教头。
因为大夏内部的整体建制尚未补全,徐老等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暂时来讲刘林还不是官员,但待遇跟一般的千夫长还要好。
衣服早已从粗陋朴素的布衣,换成了陛下赏赐的锦衣,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刮去胡子,头发束在后脑勺,透出几分英气和锐利。
望着造型和气质脱离草莽之辈,慢慢向着将士和英武之人靠拢的刘林,苏焕心中暗暗予以肯定。
此人的胆气和血性,以及执行力是相当不错的,转变的如此之快,也足以说明是个可造之才,培养得好日后或许是大夏的一个得力干将。
“草民刘林!参见陛下!”
“不是什么大场面,繁文缛节可以省去一些,都坐下说话吧。”
江湖之人那种大咧咧的性格和脾气,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过来的。
苏焕倒也没对他们抱有过高的要求,见他们不是很习惯这种方式,遂让他们以一种更为习惯的方式同自己相处。
只要他们心中明白自己的地位和份量,观念和行为这类东西随着时间的变幻和环境的影响,自然会慢慢发生变化,现在用“臣子”的规范要求他们,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多谢陛下!”
坐在椅子上,刘林几人明显松弛了不少。
那种略显怪异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朕让你们办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在几个隐蔽的水道处详细打探,并沿着水道汇入大运河的方向沿路探查。路上几乎每隔一里地,就能发现凉州的岗哨或巡查的官兵,不过草民扮作流民,没有被对方发现。”
“浮船之地和路线呢?准备的怎么样?”
“陛下!草民用炭绘制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技艺粗鄙了些,大概入不得陛下法眼,但也能辨认出来。”
刘林呈上一幅卷轴,打开铺在桌子上。
拿出《水道秘录韬略》中,关于凉州境内的水道图,苏焕将其中一部分水道位置,跟刘林绘制的简易地图开始比对。
最终确定了他测绘的大概位置,大约在永太大运河的上游稍微往下一点的地段,附近有两个平坦的沙洲,水位比中段要浅,河道比中段要窄。
放置大量的船只布防是不太现实的,但三两只船摆得下。
沿着此分流往下走,就能汇入永太大运河的主流干道,一路往东直接航行到卢城和泉城的背后,以及那座横跨永太大运河两岸的铁索桥下方河道。
刘林和这几人,对那一段的河道进行了试验,完全足够满足起一条中型战船,或是两到三条小型战船通行,大部队显然是没法齐头并进的,组建起一支奇兵倒是没啥问题。
“好!事情办的不错!你没有让朕失望!”
“草民承蒙陛下恩典,不敢忘怀!”
“对了,你们的家人,朕如今已经让人接到了青州境内的城池中生活,并给予了他们谋生的手段,具体的位置稍后有人会通知你们。此一战风险不必多谈,你们这几日暂且放下训练,回去看看家人吧。”
“多谢陛下!”
离开之前,苏焕让人赏赐了刘林等人一笔银钱。
事实上,他还给了这一批人另外的选择,那就是可以在后方驰援,继续负责训练水师,不必前往前线作战。
毕竟不是专业的将士,他们上前线提供的也大多是架船上面的手艺,不是上阵杀敌。
但出乎苏焕意料的是,在刘林的劝说下,几乎有近七成的渔夫,愿意为大夏效力,冒着风险上前线作战。
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四个字而已:荣华富贵。
从招安刘林等人的第一天,跟大夏将士们在一起生活,并负责训练他们水上作战的能力开始,他们就有意无意的了解到大夏的军功制。
笼统的看,军功制的主要重点在于上战场杀敌,但苏焕给大夏制定的军功制涵盖的面积更广,在战时的状态下,甚至覆盖了将士的家属,以及后方为战争出力大夏民众。
这么做的一个好处是,能在战时状态,将一个国家作为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弊端亦十分明显,那就是对财力的消耗极大,哪怕是国库充盈加上系统战略资金的补充,苏焕的财政压力亦没有彻底放下来。
因此早先幽州侯对大夏的局势判断,得出苏焕不大可能再次招收大量降军的结论,无疑是十分中肯且正确的,大夏固然富裕,也养不起太多的降军。
青州在广梁城的降军算是个特例,一来是青州侯不得人心,青州将士对青州侯和大舜王朝寒心,本身有大多是被强征入伍的,所以不愿意打仗。
二来就是青州临近大夏,二者在情感和文化是比较契合的,两州历来就有商贸和文化的交流,对彼此的观感都还不错,起码是有基础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青州降军,还是刘林等投靠苏焕、投靠大夏的人。
他们,或多或少都能在苏焕的手下,看到自己迈向更好生活的希望。
在这个年代的裹挟下,即便是身在大夏,亦改变不了他们臣民的义务和属性。
可在苏焕的统治下,他们作为臣民的权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
何谓人心?
当人人都能在一个稳定社会结构的统治下,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并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从而获取到让自己过的更好的利益和地位,人心自然会依循他们本能,找到最高的归宿。
大舜王朝和青州不是他们的归宿,但大夏或许是。
卑微如他们,放在时间长河中,大概只是岁月史书中寥寥一笔,史官中某一战伤亡几万人,被埋藏在那“几万人”中,甚至后人无法得知具体的名字。
这一个小小的可能性,就足以让他们不惜一切在长河中挣扎求生,以期望游向更加广阔辽远的未来,即便这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坐在椅子上,苏焕微微招了招手,龙影暗卫的人,顿时跪服在他的面前。
“你们跟随和保护刘林等人,敌军岗哨位置和巡逻官兵的大体路线,摸排的如何?”
“回陛下!从陛下定下的下船、发船河段,到卢城、泉城以及铁索桥往东五十里,敌军的哨岗数量,驻扎人数以及沿途巡逻官兵的路线和时间,已经全部摸清楚了。”
“到时候怎么做,就不用朕另外教你们了吧?”
“臣明白!我大夏水师若动,战船驶离岸边的一刻,便是一举清理拔除敌军岗哨之时!”
“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