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刺史也是明白的,要不是王爷手下留情。
且想借着他的自首,让云州有过贪墨行为的官员都能主动出来认罪。
他根本连这一次用罚银换取活命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他在任将近二十年一共贪污了近三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店铺和庄子。
他估摸着,他若自首,将这些贪墨的银子以及店铺等物全部上交朝廷。
那么罚银估计也差不多,要将他夫人的嫁妆全部赔进去。
想到这里,他很是纠结。
从他贪墨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
而且越到后期,胆子越大,越贪越多的时候,更是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他侥幸于自己贪墨的罪行,一直不会被人揭发出来。
又怕自己的行为曝光,最后,因为银子而搭上性命。
现在敬王知晓了他贪墨的行为,却还是愿意给他留一条活路。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又会连累妻女。
内心深处,他也是想要活的。
只是,真不忍心让妻女身无分文。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
“既然,敬王已经知道我贪墨的事实。
那我想要脱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我可以去自首,也可以将我贪的财物拿出来上交朝廷。
至于罚银夫人便不必替我筹银子了。
朝廷要怎样治我的罪我都认。
总之不能让你们身无分文的又无个落脚处。”
钱氏听了他的话,更是大哭道:
“老爷,若不缴罚款的话,就算不判死刑,也可能要坐一辈子的牢。
要你一直暗无天日地活着,我又怎么能忍心?
我和女儿不会没有落脚处的,我可以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住。
至于银子,我们有手有脚,总不至于不能养活自己吧?”
周若兰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我会刺绣,而且刺得还不错,就光靠这一门手艺,我也能养活自己和母亲。
父亲,咱们是一家人,有事就该一起扛不是吗?”
周刺史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过更多的却是后悔。
他为何要贪?
为何要连累家人?
看着周刺史还在犹豫不决,钱氏快速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起身一脸决绝,
“老爷,要是你不答应,那我…我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也省得到时候让我内疚地活着。”
周刺史闻言,立刻慌张起身,一把将钱氏拉住,
“夫人…”
他声音哽咽,
“你一向和娘家那边的关系不大好。
要是身无分文地回去,又要怎么过活?”
“不怕,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钱家嫁出去的女儿,就算看在血缘关系上,也不会受到什么刻薄对待的。
老爷…你就依了我吧。
这可是难得机会。
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便去衙门把罪给认了。
如此也能表示咱们的诚意,到时候也能判轻些。”
“不,父亲,母亲,咱们现在就去衙门自首。
事不宜迟。”
周若兰眨着满是泪水的眼睛说道。
“对,咱们现在就去。”
说完,母女俩便拉着周刺史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