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转眼着看面前的三人,面上波澜无惊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身量本就比寻常哥儿高出不少,只是这样往前走了几步,就给人十足的压迫,逼得人连连后退,瑟缩成一团。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从前见到姜寻的时候,就没见这人笑过,如今也是一副冰冷的样子站着,眼神更像是盯着人的要害。
梁英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出声,“你竟然躲在后面偷听别人说话,够卑鄙的!”
姜寻不置可否,“卑鄙?我与你素来并无交集,若不是无意听到这些,我恐怕不知道你这样讨厌我。”
以往即便是乔云和他们玩得很好,姜寻也从不加入,不想加入。本就没什么交集,若非姜寻今日无意间听到,还不知道他们有这样多的怨念。
“哼,姜寻,乔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继兄,你怎能这样对他?何况你抢了他的夫郎,人家也没说什么,没想到你竟然还不知足,还怂恿自己的丈夫把彩礼从父母手里抠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梁英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姜寻还挺好奇的,“这些是乔云告诉你们的?”
“是不是他说的又怎样?这些事难道不都是你干的吗?你敢说一个不字?”
姜寻听了这话便清楚了一半,他向来很佩服乔云,有什么事情从他嘴里出来,话只说一半,留一半给别人猜。看似自己什么都没说,实则传递出来的就是自己永远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姜寻坐到刚刚三人坐的石头上,弯腰从地上捡了颗不小的石子儿,在手里摸索起来,“不知道是我没记清楚还是你们脑子不好,当初和徐家的联姻,在你们口中竟然成了香饽饽了。若真如你们所言,那当初媒婆应该要把徐家的门口踏破了,我夫君也不可能贴钱娶了我,你们说对吧?”
真是好笑,他就算当初与徐子盛未曾见过几面,那也是知道他响当当的名声的,并不怎么好便是了。
“是啊,我怎么听娘说,那徐子盛当时并不是什么好人?”黄衣哥儿有些纳闷。
“堂嫂夫!你别被他带着走了,即便当初徐子盛的名声不好听,但他娘花了十两银子,本就不是为了求娶他,而是云哥儿!”赵灵夏看自己的堂嫂夫竟然有倒戈的趋势,忙阻止道。
“是啊,就凭他,当初怎么会让徐子盛改口。”梁英咄咄逼人。
“你是说我为了这门亲事,故意往深潭里跳,然后等着人来救?”姜寻说到这里讪笑一声,“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当初嫁给屠户的儿子,就使的这种伎俩?难怪呢,我还说当初你夫君,可也是喜欢乔云得很,怎么会娶了你呢!”
“你!”梁英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疙瘩,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姜寻指出来,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定亲的事其中发生了什么,旁人也不清楚,都是你们姜家人在说。可你断亲一事还能有假吗?可别再说是谁逼你的,总没人按着你的手在村长面前盖印吧!”
赵灵夏赶紧转移话题,他看见姜寻就讨厌,尤其是从前见他穿得灰溜溜的,面容憔悴,如今不但穿得干净素雅,脸面容也白里透红,更是讨厌。
姜寻站起来,抬脚逼近。
他冷哼一声,“你这‘不仁不义’的帽子就这么扣到我头上来,我还真不敢戴。按照你的意思,人家要我当牛做马十多年,只干活不管饭,是饿死还是病死全靠自己运气,就连婚事也成了人家赚钱的手段,我还要给人家跪下,
然后说声‘谢谢你’吗?”
姜寻一字一句,语气逐渐加重,就连“谢谢你”三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轻蔑和嘲讽。
他的神色早不像之前那样冷淡,眼中笑意完全褪去,面色暗沉如水,散发出森森寒意。
三人被他逼到退无可退,赵灵夏看着姜寻的神色心中一骇,不知怎么脚下一滑,竟是整个人都向后倒下去,下意识拉住身边的人。
可没想到那一瞬间赵灵夏力气之大,将旁边两人都拽下来。
范文和周氏在后面看着,原本还怕姜寻吃亏,一副时刻准备冲上去的样子。
可没想到二人毕竟被人当场抓住嚼舌根,还是心虚,竟然被姜寻一步步逼得后退,直到把人家园子的篱笆给压垮了。
赵灵夏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被气昏了头,伸手就想教训姜寻,却被姜寻一推肩膀,“啊”地尖叫一声,又猝不及防得倒了下去。
只是这次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身后篱笆围住的园子里,还种了青菜,上面还浇灌有粪水,想来是主人家上午才浇灌过的,气味极大。姜寻这么一推,赵灵夏手肘竟然直接按到粪水里。
“我......我跟你拼了!”梁英见姜寻这么粗暴地对待赵灵夏,一时之间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理智全无,什么都顾不得了,尖叫着就要上去扇姜寻的耳光。
姜寻反应极快,一手就抓住了梁英的右手腕,死死地攥住。他干活久了,力气自然不是这些娇弱的哥儿可以相比的。
梁英被他这力道捏得好像骨头都捏碎了,痛苦地叫起来,偏偏挣也挣不脱,又跳又甩。
“你最好别白费力气,还是说,你也想像他一样。”姜寻的目光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赵灵夏。
梁英被吓得发抖,不住地摇头。
姜寻一把甩开他的胳膊,痛得梁英左手连忙护住自己的右手。“嘶!”
赵灵夏也被黄衣的哥儿扶了起来,只不过原本干净的衣袖,现如今染了一大块黑色液体,狼狈至极。
姜寻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神色,看了一眼黄衣哥儿。
那黄衣哥儿如今是不敢这么与姜寻对视了,只是一手护住赵灵夏,眼睛看着地下。
“想知道我夫君为什么能要回那十两银子,你们大可以去问姜寻,他比我更清楚。”
姜寻扫视了三人一眼,见他们噤若寒蝉,转身扶着范文,“走了。”
直到他们走出了视线之外,留下的三人才回神。
梁英和赵灵夏看着对方,眼里都有一种明晃晃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他们没有见到姜寻这样可怕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