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岳纪明,“大长老,想来你能看出我身上有蛊王,应该也能看出,我爱人中了绝命蛊吧?”
“绝命蛊?”阿明这回真的忍不住了,再次惊讶出声。
说完以后,他小心的觑了眼大长老,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才放心。
“嗯,如果我们的调查没错,这件事,应该跟旬仲甫脱不了关系。”
大长老眼神落在岳纪明身上,片刻后开口,“绝命蛊,中蛊者断绝生机,想来,你还活着,万幸有蛊王的庇护。”
齐糖点头,“嗯,大长老,看得出来,你是知道旬仲甫这个人的,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关于他的一切,我们感激不尽。”
哎……
深深的一口叹息,大长老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这事,说来话长。”
……
从大长老的叙述中,齐糖三人才知道,原来,旬仲甫真的跟朗日苗寨渊源颇深。
差不多五十多年前,旬仲甫的父亲带着身怀有孕的妻子逃荒来到朗日苗寨。
那时的大长老是个心善之人,好心收留了他们。
自此,旬仲甫的父母就在朗日苗寨定居下来。
他们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旬仲甫。
他本名其实叫旬谦,字仲甫。
旬父逃荒前曾是一个秀才,学识丰富,在苗寨里留下来以后,教寨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备受尊重。
所以旬家一家三口,在苗寨里的生活很不错。
作为外来者,旬仲甫是没有资格学习朗日苗寨里传承的巫蛊之术的。
当然,也不只是他,苗寨里跟他们家一样逃难来的不少,跟他年龄不相上下的也有好几个。
但因为旬父是寨子里的夫子,旬仲甫在寨子里有许多小伙伴,小孩子说话没有太多顾及,一来二去的,从小伙伴口中知道不少关于养蛊术法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旬仲甫对于蛊术极其感兴趣,便回家央求着父亲去跟苗寨的大长老求情,能让他也跟着寨子里的孩子一起学习。
旬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拗不过他,便真的去跟大长老说出了请求。
大长老想到旬父对寨子里的贡献,没有当面拒绝,只说把旬仲甫带给他看看,要是有天赋,就破例传授他蛊术。
若是没有天赋,此事便作罢。
旬父是个读书人,素来讲究通情达理,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回家就带上儿子再次来到大长老家。
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旬仲甫竟然在蛊术一途上,天赋异禀。
大长老一来爱惜人才,二来有言在先,便真的收下了旬仲甫,跟寨子里的孩子们一起培养。
直到他们十二岁那年,大概就是四十年前。
大长老和大祭司要从这些孩子中,选出一个由大祭司着重培养,以后会成为下一任大祭司。
不用多想,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旬仲甫。
但当时的旬仲甫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天赋好,甚至比寨子里的孩子还要好,凭什么不能是他?
直到人选彻底确定下来,旬仲甫心中对大长老和大祭祀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在所有人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跑到祭祀殿放了把火,毁掉了寨子里很多珍贵蛊虫,还有一些蛊术书卷。
等寨子里的人把祭祀殿的火扑灭,再去找他时,他人已经早已经不知所踪。
旬父自知教养不力,愧对朗日苗寨众人,在家悬梁自尽谢罪。
旬母对此也无法接受,丈夫死后,绝望跳河自尽。
而朗日苗寨也从此,不再收留外来人,与世隔绝。
听完这些,齐糖三人都有点唏嘘,心里更是确定,那人时旬仲甫,已经八九不离十。
突然,岳纪明开口问道,“大长老,冒昧问一下,当年被选中成为下一任大祭司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长老倒是没什么隐瞒的,“阿衣古。”
说起阿衣古,他的脸上出现几分可惜之色,那时大祭司和大长老花费了很多心力培养他。
可没想到,他出去游历时被感情羁绊,纵然回到苗寨,也没能收心。
后来更是受了重伤,不堪大用,让人既可气,又可恨。
齐糖和岳纪明对视一眼,所有的事情,已经逐渐靠拢,差不多已经清晰呈现在他们面前。
岳纪明看向大长老,沉声开口道,“大长老,阿衣古在四年前去世了。”
大长老猛地抬头看向岳纪明,“什么?”
“去世了,他怎么死的?”
他的表情终于带上几分急切,似乎对于阿衣古的死,很不能接受。
岳纪明的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阿衣古死时的场景,回答道,“一场大火。”
说着,他看向齐糖。
齐糖会意,从自己包里掏出羊皮残卷,双手递给大长老,“大长老,这是阿衣古死前托付给我爱人的,现在,物归原主。”
大长老低头看着只剩半卷的蛊经,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接过去。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羊皮卷。
在屋里的五人都没有吭声,静静等着他平静下来。
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大长老才哑着嗓子道,“绝命蛊,除了这上面记载的两种解蛊方法外,大祭司还有一种秘术,可以救他。”
说着,他眼神看向岳纪明。
既然是阿衣古托付之人,那他便再帮一把吧!
想当年,他只比阿衣古大几岁,两人一直如同亲兄弟般相处,后来一个成为大祭司的弟子,一个成为大长老的弟子,关系更是亲近。
对于阿衣古当年的种种选择,他作为兄长真的是又心疼又生气。
后来阿衣古坚持要出去寻找他的爱人和孩子,也是有他的默许,不然他想要出寨子,是必须要受到族规处置的。
大长老话落,齐糖眼睛狠狠一亮,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黑沼莲的消息。
想要旬仲甫的心头血,更无异于火中取栗。
现在又多了一条路,尽管不用多想就知道很难,但总归,又多了三分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