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还剩下一个小尾巴,向小林就在这片尾巴的光芒里,钻进了一辆网约车。
晚高峰,堵车几乎是必修课。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滨州这座城市栽种了很多很多的香樟树,向小林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他觉的很单调,然而现在,伴随着自己年龄在日历上翻了一篇又一篇,他无意中发现他已经开始在慢慢的喜欢这样的布局了。
从车窗望出去,当夕阳的红色阳光肆无忌惮的扫落每一平方米大地的时候,看着已经入秋却还是一片一片浓绿的香樟树影,他突然间觉着世界就开阔了起来,也突然觉着,自己一定能把夜猫健身房经营好。
想到这,再去面对程一,突然就觉着,没啥不能面对的。
害!还是自我安慰的过程而已。
老码头,是他们俩从小到大的据点。
小时候,一个羊肉串五毛,他俩常常攒一周的零花钱凑到一起,来老码头撸串喝汽水。
老码头的羊肉串从五毛涨到三块,他俩也从上小学的孩子成长为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青年。
没变的只有三点:一,烤串的还是老码头的老板老马头儿。二,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三,他们还是那么好,从未分离。
老码头之所以叫老码头,除了老板是老马头儿,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是,他确实是一个老码头,滨州的海在这形成了一个弯,早些年渔民们就是在这出海打鱼,直到政府修了新的码头,这儿才逐渐荒废掉。后来被老马头儿承包,用一艘废旧的渔船当成餐厅唯一的室内可就餐部分,并在周围圈起了一个小院子,形成了如今的大排档。
说是他们俩的据点,其实很火爆,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向小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程一,让他惊掉下巴的是,这家伙的面前居然已经摆了五个空瓶,算上此刻正一饮而尽的,已经是第六瓶了。
这么多年的兄弟,程一的酒量他还是清楚的,再有两瓶,他就得睡觉了。
伸手抢没喝完的三分之一,未果。
向小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完,等他把瓶子重重的落到桌面上以后,向小林质问:“你干嘛啊?”
程一没理他,弯下腰,从桌子底下又抽出一瓶酒,刚要开盖,向小林赶紧握住他的手阻止:“不是大哥,咱们至于吗?怎么着?还是因为那十万?哥们不说了吗?钱我有了就还你,你使这苦肉计,合适吗?小雪呢,没跟你一块来吗?不来就不来吧,结婚证呢?来,哥们替你把玩把玩。”
程一打了个酒嗝:“小雪走了。”
向小林从撸着桌子上的羊腰子没当回事的问:“走了?去哪了?”
程一摇摇头:“不知道。”
向小林叨咕着有点咸了,但并不影响继续撸着说:“不知道?你俩不会没领成证吧?”
程一点点头。
向小林这才有点急了:“不会就因为我那十万块钱吧?”
程一又点点头。
向小林情急之下站起来:“程一,不至于吧?我跟你说,这锅我可不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