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姐还在府内,殿下放心。”
北矜凉摁了摁眉心。
“下去吧。”
管家松了一口气,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又响起一句话,
“写信的事本宫知道了,不允许有下次。”
管家双腿颤栗了下,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只是想把殿下带女人回太子府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而且皇上对上官小姐没有敌意。
但又怕说多了引起殿下的不适,管家磕了两个头,逃命似的溜了。
看着管家一瘸一拐的背影,明显是扭到腰还是腿了,北矜凉眸色晦暗不明,若无其事地优雅押茶。
忽地,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画面。
在全白的视角中,一个看不见脸,只能看到模糊不清身形的女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当女人离自己很近时,能感受到很舒服,且闻到一股独特的清香。
心会跟着静下来。
不知为何,会将梦中的女人和顾南烟联系在一起,明明没有任何相像的特征。
只是一个梦而已,这些天却一直重复出现,像是某种预兆,让他对梦境中神秘未知的女人愈发好奇。
甚至这成为了一个习惯。
当那个女人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时,他会感到不习惯。
北矜凉觉得自己是疯了。
无厘头的做这么多次梦,竟会习惯做梦,当真是一个怪人。
清尘寺,北矜凉端坐在佛像面前,闭目念着经文,手上敲木鱼的动作慢了许多。
不知不觉,他又分神了。
旁边的方丈低声喃喃:“看来殿下您动凡心了,可惜了你的体质,唉......”
他老生常态,犹如亲眼看到天神陨落。
早该知道的,作为太子,又岂能了然一身呢。
要追求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遇到各类人,产生不同的感悟,滋生出难以控制的情感。
北矜凉表情依旧很淡然,语气坚定:“只是近日未休息好罢了。”
一个虚拟、并不存在的女人,怎会令他动凡心,只不过是好奇。
再过几天就会忘了。
方丈沉默不语,去了前面的佛堂。
清尘寺每日来往的人很多,供路人求佛的区域与后面的天地分隔开来。
方丈出来那一刻,所有人一拥而上,皆是惑而不得答案的俗人。
他的两条眉毛都是白色的,往那一站就很有权威,令人尊敬。
匆匆一眼,方丈的目光停留在比较靠角落的女子身上。
该女子戴着面纱,那双眼睛淡漠又沉静,周身自带纯白 结界般,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方丈不自觉地抿了下嘴,然后为身边人解答疑惑。
再次看向那个位置时,已不见那名女子的踪影。
...
“确定北矜凉在这吗?”
顾南烟随着系统的指引来到偏僻的地方,在这空无一人,连僧人都未看到一个。
很快,就听到了嘈杂的打斗声,是从附近传来的声响。
顾南烟先找个位置藏起来,等打斗声逐渐停下来,才听到男人清冷的嗓音。
“关起来,审判。”
“糟了,殿下,他们咬舌自尽了!!”
“处理掉,别弄脏了这里,不能留下一丝血腥味!”这是北矜凉身边侍卫的声音,顾南烟记得很清楚。
“殿下晕倒了!”
这句话一出来,脚步声更乱了,再过一会儿,就只剩下拖拽重物的声音,像是在处理尸体。
顾南烟转身的瞬间对上一个人。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吓她一跳。
方丈表情严肃:“你是何人?”
走近看,竟油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顾南烟眨了眨眼睛,透着些许俏皮感。
“方丈,我是小烟啊,前段时间受伤了,多亏您关照我。”
在清尘寺养伤这段时间,方丈自然是知情的,还多次前来关心过她的身体。
只不过当时她的模样惨不忍睹,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方丈并未留下深刻的印象。
方丈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很难将面前这个雅然干净的女子跟那个面目全非的小可怜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哑然:“你怎会变成这样子...你真的是小烟吗?”
顾南烟做了个手势,当时她的脸刚涂完药,暂时不能说话,方丈恰好来了,她只会那个手语,就一直用这个动作回答。
那时候方丈还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来着。
“可惜了,脑子不太好,还是个小哑巴......”
听到这,顾南烟恨不得撕破伤口反驳,但只能生无可恋地看着方丈走出去。
现在,顾南烟无奈说道:“方丈,我能说话,不是哑巴,脑子也没有毛病。”
无可奈何,又有点委屈的解释。
方丈受到震惊,上半身下意识往后仰了道弧度。
哑巴不仅会说话了,脑子也傻了。
“小烟,你的脸...好了吗?”
仔细看会发现顾南烟露出来的脸颊边缘是完整的,没有狰狞的不平疤痕。
顾南烟轻点了下头:“我这次回来,是想留在寺庙里帮忙,想还您的收留之恩,见方丈在前面忙,我就先来后面等你了。”
方丈想要推辞:“不,你要感谢的人并不在这。”
“我知道,但还是想为清尘寺尽一份力量。”
在顾南烟的坚持下,方丈只好同意了。
之后的日子,顾南烟白天在前面礼佛,将头发挽起来,戴着浅蓝色的圆帽子。
以真实面貌见人时,吸引来不少不怀好意的人,方丈也无可奈何,只好让顾南烟后面的院子帮忙。
给顾南烟领路的僧人是在小院子里照顾过她的那个,十分讨厌她,可现如今看到顾南烟的脸,僧人足足三分钟说不出话来,甚至没有认出她。
“施主为何寺庙里帮忙?你的双亲难道不会阻止你吗?”
说话语气和之前对比,是天与地的区别。
顾南烟回应很冷淡,对他提出的话题不感兴趣,注意力一直在后厅内。
今日北矜凉没来清尘寺。
据僧人所说,北矜凉应该每日都会来的,就算皇帝临时找他,都叫不动他。
北矜凉昨天伤得很严重吗?
聒噪的僧人叫小德,一直叨叨不停。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顾南烟到点就走。
她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梦境里。
再次睁眼,这次不再是漆黑的空间。
漫天大雪,雪白的大树下,跪着一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他被两个凶恶的嬷嬷压着肩膀,在体格悬殊的境遇下,他渺小又无力地挣扎,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放声凄惨地呐喊求救。
“不要,母后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