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想到饭前的打斗,并不担心小千岁。
云后觉得三公子说的有道理,心有波动,道:“林郎,玄儿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们护了米儿千年,天之涯也试探了千年,我们不可能一直护着她,更何况,千年之后,我们……”会作古。
一千年后,云帝云后会将自身的灵力全部给小千岁,失去了灵力,云帝云后不久后,便会化作星辰,去往灵河冢,虽是心知肚明的事,但想到此,还是会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千岁出生那日,云之巅被血云笼罩,司祭预言,小千岁会成为第二代魔主,比上任魔主更加厉害,此生杀戮不断,双手将沾满鲜血,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司祭让云帝早早了结了这个女儿,云帝因此勃然大怒,断言司祭在胡言乱语,一怒之下,挥剑杀了司祭。
偏偏小千岁天赋异能,不论才智、修为都在丹秫、三公子之上。又有菩提之心,实在看不出她有嗜杀之心。几千年来,未见异常。
自小千岁被选为下一任云帝之后,天之涯频频异动,云帝怎会不知道他们不能一生护着这个女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也罢,天之涯此举,无非是想试探我云之巅未来之主有多厉害。既然如此,你们三个一同前去。”
丹秫道:“父帝且放心,我和大哥会护好仙米,不会让天之涯伤她分毫。”
三公子道:“有仙米在,今年云之巅必不是最后一名。”
丹秫又踩了三公子一脚,“休想让仙米帮你。”
出了云霞宫,小千岁一路小跑,全然没有王室风范,一不留神,一下撞到了漆姑身上。
漆姑是现任司祭,也是小千岁礼仪老师,平时漆姑对待小千岁十分严厉,稍有失态,就会被她责罚,好巧不巧,撞到她,小千岁瞬间收起笑意,站直身体,一板一眼的跟漆姑行礼。
漆姑身后的小孩看到小千岁假模假样,嘴角含着笑意。
这孩子小千岁认得,上次见他还是一千年前,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奶娃娃,一千年不见,已经是个大人了,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好像叫什么……叫目瞳。
漆姑道:“殿下,不必在我面前做这些假把式,你也累得慌。”
漆姑这话倒是没说错,小千岁装得也累,她这一说,小千岁也不装了,放松身体,目光停留在目瞳托着的几壶酒上,“漆姑,这是新酿的酒?”
漆姑身怀各种绝技,不仅担任司祭一职,还是小千岁的老师,同时负责云之巅的酿造。
漆姑眉眼一挑,哼笑声,拿起一壶酒塞到小千岁手里,“这壶酒给你,不用偷偷拿酒了。”
漆姑是云之巅最好的酿造师,她酿出的酒必是佳品,以往小千岁总会潜进酒窖偷酒喝,不用说,每次都被漆姑逮住。漆姑一看小千岁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漆姑难得不训斥她,小千岁捧着酒,捧着酒笑呵呵道谢:“谢谢漆姑。”
小千岁拿了酒一溜烟儿跑到白藤林,脱了鞋子,躺在草地上,掏出袖袋里的不倒翁,唤出白狐和兔子。
本来小千岁是想回星朗宫的,但是宫里人多嘴杂,不方便把白狐、兔子放出来,转念跑到白藤林。
白藤林有数不清的白藤树,飘荡的水母,满地的蒲公英,草地也和云朵一样柔软,躺在草地上舒服极了。
小千岁手里还拿着那壶美人祭,白狐嗅到酒味,信步走到小千岁手边,在壶嘴边舔了舔。
“你想喝酒?”小千岁扭头看向白狐。
白狐与小千岁对视,也不闪躲,眼神极其肯定。
小千岁翻身坐起,拎起酒壶仰头喝酒,美酒香醇,果真是好酒。小千岁忍不住砸了几下嘴,看向一旁眼馋的白狐,倒了几滴酒在手心,移到白狐嘴边,“给你。”
这番犹如施舍,堂堂天之涯圣君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一日。美酒就在眼前,犹豫不得,白狐垂下高傲地头颅,伸出绯红的舌头舔小千岁手心的酒。
小千岁被白狐舔得手心发痒,边咯咯笑边强忍着,等着白狐把酒喝完。
美酒入口,白狐只觉得自己全身飘飘然,仿若置身云端,脚下步履颠倒,眼帘下升起两团红晕,四膝发软,倒在小千岁身边。
看到白狐此般,小千岁非但不担心,还哈哈大笑,惹得白狐幽怨地看着她。
小千岁道:“没想到你酒量这么不好。也不怪你,云之巅的酒向来浓烈,你还未修成人形,被几滴酒醉倒也不稀奇。”
白狐眼神迷离且幽怨:那还不是因为在云之巅,灵力被削去大半,酒量也被削去大半。
云之巅设有结界,凡外族进入云之巅,灵力皆会受到限制,此前玄校只以为这是修为低下的人杜撰出来保留颜面,可刚进入云之巅就被这位小殿下设计显出原形,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后来又被她所伤,玄校不得不信这条传言。
小千岁双手抱起白狐放在自己怀里,“小狐狸,你再陪我几日,等我找到机会我就放你出去。”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出去的机会,把你就这么放走又不放心,狐狸在云之巅是禁忌之物,你全身雪白,又没有灵力,出去了只有被抓的份。
白狐垂下眼眸,仰头舔小千岁的下巴,似乎在说我不想出去。
小千岁最怕痒了,移开白狐,白狐却不依不饶的想往她怀里钻,小千岁举起白狐悬在半空,“一夜的功夫,你怎么变得这么黏人?”
白狐还想往小千岁怀里钻,不停挣扎,小千岁双手抓不住,索性丢下白狐,白狐还想与小千岁玩闹,扑到小千岁怀里,小千岁被白狐挠得全身发痒,倒在地上与白狐嬉戏……
一人一狐一会倒在地上,一会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兔子反倒成了局外人,安静地蹲在草地里,窝成一团。
一声“殿下……”打破欢闹的氛围。
声音清脆悠长,小千岁识得这是萝兰的声音,要是让她看见她疯疯癫癫的模样,肯定又要和她讲一箩筐大道理,更何况白狐和齐紫还在这里。
“齐紫乖,我们走了。”
小千岁忙慌着抱起白狐,抓起兔子逃走,走时还特意嘱咐白藤树上的水母不许出卖她。等萝兰到了白藤林,只看见小千岁的一双鞋子。
萝兰仰头问:“你们看见小千岁跑去哪里了吗?”
白藤树冠左右摇摆。
萝兰才不相信白藤树的鬼话,知道是小千岁封住了他们的口。小千岁识话比她管用,这些白藤树断然不会听她的,但二殿下的话他们不能不听。
萝兰道:“二殿下命我来寻小殿下,若是让二殿下知道你们隐藏小殿下去向,她肯定把你们下油锅。”
果然,话一出,白藤树纷纷颤栗,水母有序飞出,指向小千岁离开的方向。
萝兰惊道:“地血渠!”
地血渠是云之巅圣地,也是云之巅亡灵冢,小千岁去那里做什么。
小千岁一口气跑到地血渠,累得弯腰喘气,一下倒在沙滩上。